「嗯嗯……」
乙丁與乙壯一個扛著銀刀,一個在頭前帶路,三人走出院子,穿過集市招搖而去……
與此同時,黑風穀的山頂之上站著一男一女。
男的四十多歲,個頭粗壯,虯髯濃眉,神態威嚴,卻神色鬱鬱;女的腰身頎長,容貌秀美,眸似秋水,倒是依舊嫵媚動人。
兩人的立足所在,高不過兩三百丈,卻是黑風城的主峰與護城大陣的中樞所在。站在山頂居高俯瞰,整座妖城與雜亂的集市儘收眼底,便是街道上的行人也是一目了然。
可見一位年輕男子帶著兩個壯漢穿市而過,搖晃的身形、囂張的神態極為醒目。
「哼,那便是你朵頭領一手造就的小子?不過又一個趨炎附勢之徒,豈能擔當巡城的重任!」
朵頭領,朵彩。
她像是男子般地抱起膀子,淡淡道:「尚頭領,有話直說。」
尚狼搖了搖頭,道:「當初的畢霸又何嘗不是為你一手造就,結果怎樣?他竟是紮洪的親信之人,致使你我連番上當,甘李城之戰大敗,妖士妖衛傷亡慘重,便是城主他老人家……」
他說到此處,回頭一瞥。
數丈之外的山崖下,是個禁製環繞的洞府,洞府的主人正在閉關,而他的傷勢令人擔憂。
他又添幾分鬱鬱之氣,話語一轉,道:「如今城中的大小事務由你一手把持,任性行事……」
朵彩的臉色一沉,打斷道:「我處處為黑風城著想,何來任性之說?」
「你這般封城,何時方休?」
「若不封城,難免走漏風聲,倘若公羊獲悉城主傷重,他勢必趁機攻城,我且問你,屆時如何應對?」
「你便以貌取人,讓一個妖士充當管事?」
「何為以貌取人?」
「你素來仰慕仙域,喜歡相貌白淨之人,誰不知曉……」
「放屁!若非於野的一路護送,城主如何除掉畢霸、紮洪?他雖修為低下,卻行事果斷,為我黑風城立下大功,況且城中妖士、妖衛傷亡慘重,一時也無人可用,我破格擢升他有何不可?」
「而你封城又到幾時,三、五載,還是數十、上百年,倘若城主傷重不治,難不成……」
「尚狼,你所言何意?」
朵彩雙目圓睜,麵露殺氣。
尚狼攝於她的氣勢,後退一步,道:「哼,你該知道,公羊
的背後不僅有田寸,還有淳於妖王!」
他擺了擺手,帶著滿腹的心事轉身離去。
朵彩獨自站在山崖上,她看向陣法籠罩的妖城,以及封禁的洞府,也不禁神色黯然。
她對於黑風城,可謂忠心耿耿。
而如今的黑風城僅剩下兩位頭領,卻心懷各異,城主又在閉關療傷,強敵隨時將至,偌大的妖城已是風雨飄搖,使她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支撐下去。
正如所說,倘若淳於妖王想要除掉城主,黑風城厄運難逃……
「唉——」
便於此時,一聲歎息響起——
「是否大勢已去,你也想著離開老夫……」
是骨牙在傳音,話語聲極其虛弱。
朵彩怔了怔,轉身麵向洞府,道:「朵彩深受城主的恩惠,豈敢背信棄義,不管來日如何,誓與妖城共存亡……」
「嗯,一座城罷了,不必過於執著。仙域有句話,城存人失,人地皆失,城失人存,人地皆存。倘若老夫傷重不治,你另擇出路便是,咳咳……」
城主已聽到她與尚狼的對話,這是勸她放棄黑風城。
朵彩的心頭一沉,忙道:「城主安心療傷,必有痊愈一日……」
「若非遇到紮洪,老夫的傷勢或有轉機,罷了……縱然老夫恢複如初,又能如何呢,淳於不肯罷休啊……」
「哦?」
「當年,我得罪過淳於,他召集九城攻打魔域,被我拒絕之後,一直懷恨在心……」
「魔域遠在天邊,他為何執意如此?」
「妖尊誌向遠大,試圖一統幽冥,他便投其所好,企圖得到妖尊的賞識,卻恨我壞了他的好事,又不便公開發難,竟假借公羊之手,咳咳……」
「蓋義妖尊?」
「唉,有關妖域、魔域、鬼域、仙域之爭說來話長,蓋義妖尊亦非常人所能揣度,你且記著……」
骨牙的話語聲變得更為艱難,他似乎緩了口氣,又道:「半年之後,倘若老夫沒有出關,你便前往木英城,投奔齊槐妖將。你跟隨老夫數百年,總要給你一個交代……」
「城主……」
朵彩的眼光中閃過一抹苦澀之色。
「即日封住此地,你與尚狼也不得相擾,老夫能否重續心脈、再塑命魂,在此一搏……」
「遵命!」
朵彩抓住幾麵陣旗拋了出去,四周頓時光芒閃爍。她腳下淩空後退了幾步,山崖所在的洞府已籠罩在重重的霧氣之中。
她轉而抬頭張望。
透過護城大陣看去,漫天的陰霾中飄下片片雪花……(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