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院裡出來,張文遠一行四人就直奔魁星樓,通過這段時間的觀察,他就發現這個仲子霞不是一個十分健談的人,而且書生氣很重,和那些大老粗肯定玩不到一起去,因此他就沒有叫上焦挺、時遷和趙家兄弟等人,隻和蕭讓、張文靜一起進店吃喝。
等上菜的時候,張文遠就開始吐槽現行的教育體製有多麼的不合理、教學的效率有多麼的低下,最後水到渠成地提出了後世暢行世界的分級教學的思路,“我的想法是六年一個周期,在這六年時間裡,我們要教會孩童至少認識五千字,會寫三千字,要會寫一般的文章和書信,還要會算賬,不知你們以為如何?”
仲雲還沒說話,蕭讓就笑了,“求之,難道你開辦私塾就是為了讓孩童會寫文章、會算數嗎?子霞兄的才能遠在你我之上,讓他來當個孩子王豈不是用牛刀去殺雞?”
張文遠淡淡一笑,“二郎,你誤會我了,我這個私塾的定位雖然是基礎教育,隻教授孩童識字和算賬,但我請仲先生過來可不是當私塾先生的,你沒聽我剛才說過請先生就任祭酒嗎?”
“祭酒?”蕭讓剛喝了一口酒還沒下肚,聞言差點兒噴了出來,“就二十八個孩童的祭酒,你也說得出口?”
張文遠看了一眼仲雲,見他臉上也有些淡然,連張文靜的臉上都是戲謔的神色,這是他第一次和張文遠一起和高端人士吃飯,也是他第一次見他忽悠彆人,心說你在家裡忽悠我和老大也就算了,這個仲先生和蕭押司明顯不是一般人,我倒要看你怎樣把這個驚天大謊圓回來。
張文遠見他們不相信自己的話,連忙喝了一口酒,緩解了一下尷尬的氣氛,放下就被笑著解釋道,“我修了這麼大一個學校怎麼可能隻有二十八個學生呢?我這可是完全小學啊,今年是隻有二十八個學生不假,但是我明年還要招生啊,以後每年都要招生啊,我可是修了六個教室的,那都是要用上的,少說也得三四百人吧。”
蕭讓頓時瞪大了眼睛,“三四百人,那一個先生怎麼教得過來?”
張文遠道,“所以我才說要分年級教學啊!”
蕭讓繼續追問道,“如何分年級教學?”
張文遠見他終於被自己帶動了節奏,心中會心一笑,“雖然子曾經曰過要有教無類,但我的私塾也不是什麼樣的學生都要的,這一批有些參差不齊,但以後我就隻招6至8歲的孩童了。”
張文靜突然插話道,“那不滿六歲的就不收了嗎?”
張文遠笑道,“收啊,當然要收了,但是今年不收了,明年再收。”
蕭讓不解地道,“為何不一齊收?”
張文遠道,“童子的年齡差距太大,對知識的接收能力也有很大的差距,如果硬要湊成一個班,教起來就會很費力。如果招收一批年齡差不多的童子,他們的智力水平都差不多,教授起來就簡單多了。另外,一個學堂的學生年齡差距太大也容易出問題,年齡大的會倚強淩弱,年齡小的會受到欺淩,先生管理起來也很困難。”
蕭讓點頭道,“我懂了,你的意思是每年招都收一批6到8歲的孩童,然後把這些孩童集中在一個學堂裡,教授一樣的知識。”
張文遠連忙點頭,“啊,對對對,就是這個意思!”
仲雲也終於點頭道,“東翁這個做法十分高明,若要在六年之內讓孩童習得三千字就不能把這些孩童全部放在一個學堂裡,勢必要按年齡進行區分,不然無論如何都達不成這個目的。”
張文遠見他同意了這個方案,心中不由得一鬆,“先生說得有理,這就是我按年齡分班的目的所在,學生的學習是循序漸進的,不可能每年都教授一樣的內容,必須分開教育。”
仲雲和蕭讓同時點頭表示讚同,就連張文靜都聽懂了,“就得這樣做,每年學一些知識,學滿六年肯定能認識三千字。”
張文遠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看著仲雲道,“這就是我要修六間教室的原因所在,一個年級就是一個班級,就需要一個教室。同時也需要一個先生來教授和管理,六個年級就是六個班級,至少需要六個先生,而仲先生你到時候就負責管理這些先生和學生,你說這不是祭酒是什麼?”
張文靜瞪大眼睛道,“要六個先生啊,這麼多嗎?”
“可能還不止呢!”張文遠笑道,“我的標準是一個班級不能超過六十人,如果哪一年招生多了,這個年級可能還要分成兩個班來接受呢,那樣又要增加一個先生了。”
張文靜覺得他太能吹了,“六十個孩童都還不夠,咱們縣哪有那麼多孩童給你教?”
張文遠哈哈一笑,“不要把眼光局限在鄆城嘛,周邊其他的州縣也可以招生的嘛!”
他吹得越來越沒邊了,三人都笑了,但張文遠卻沒笑,反而看著仲雲道,“仲先生,既然要分年級教學,那咱們就要製定一套教學標準出來,比如一年級的童子學什麼知識,二年級的童子又學哪些知識,六年級的又學什麼知識,這些都要儘快定下來。”
仲雲有些懵,心說你說了半天原來都是空話啊,“啊……東翁說的是!”
張文遠把他的反應儘收眼底,訕笑道,“我把這個叫做教案,教案一旦定下來了就不會輕易改動了,然後就會在私塾裡全麵推行,以後所有的先生都用這個教案去教育孩童,我想把這個任務交給你,不知你是否願意?”
仲雲早就做好思想準備了,見他果然說了出來,捏著酒杯想了想,點頭道,“既然東家有所要求,在下自然不能推辭。”
張文遠見他不是很願意做這個差事立馬開啟了忽悠大法,“子霞先生,這個事情雖然有些繁雜,但是你可不要小看了,我這個教書育人的法子是帶著目標的,也就是說隻要按照這個計劃執行六年之後不說全部童子,至少大部分童子都能學會三千個字,會寫文章和書信,還會算賬,時間一長優勢就體現出來了。”
仲雲點了點頭,他已經做了快二十年私塾先生了,現行的私塾教育效率有多低他深有體會,而張文遠卻獨辟蹊徑,先定出目標,再按照目標製定教學計劃,確實讓人眼前一亮、耳目一新。
張文遠見他有所意動,趁熱打鐵道,“還有,我這個法子要是成功了就會有人模仿,你編寫的教案也就流傳出去了,那你也就名揚天下了,就算千百年以後的人提起你,都得說一聲你是我們大宋朝最偉大的教育家。”
這一碗迷魂湯又香又濃,仲雲終於被灌暈了,“好,既然如此,老夫定當全力以赴!”
張文遠說得口乾舌燥,終於把忽悠住了,心裡不禁鬆了口氣,舉起酒杯對三人說道,“來,咱們共舉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