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師兄,可以問你個問題麼?你為什麼對實驗結果這麼感興趣?每次都會拍照,這是一種特殊的搜集癖?”洛聽竹與方子業並行從操作室走出的時候,洛聽竹一邊摘著口罩,一邊用軟糯的語氣問。
她的嘴角略莞爾,莞爾中帶著狡黠。
方子業當場膝關節微微打軟,吸了吸鼻子,說:“聽竹,這你都沒有準備啊?”
“我們博士研究生在省一級的骨科年會或者是市一級的骨科學術會議上,是可以申請投稿作學術報告,這些學術報告是可以比低質量的文章來作加分項目的。”
“不管是評獎學金也好,還是以後找工作,都相當有利。”
什麼叫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方子業這就是。
方子業所說的情況,當然是有的,隻是很難。
任何專科的學術會議上,莫說是碩士和博士,主治都是陪襯,副教授就是看茶的,就連地級市醫院裡麵的主任們,要作一個報告,都戰戰兢兢,生怕報告中有漏洞,被人diss。
像袁威宏這樣的老主治,能夠在國家級的骨科年會的一個小小青年會場的一個小分場,比如說上午第二場次,下午第一第二場次這樣的會場做一個小的報告,那都是需要層層選拔才有機會。
在省內會稍微好一點,可普通的博士和碩士想要做學術報告,伱可能有這個膽子,但你師父沒有啊。
萬一你說得不好,他還要出麵來給你兜底,舌戰群儒,場麵可能比你答辯的時候還要更加‘刺激’。
答辯的時候,答辯委員會的主席可能就三五個,最多六七個吧,一個會場裡麵少說幾十個。
再加上,一般博士生能夠參加的會場,都是青年會場,要做的報告都是關於基礎實驗的純粹報告。
那完了,基本現在的青年一輩,都是搞純粹的基礎實驗科研出身的,甚至老教授們,你如果說得玄乎玄乎的,還稍微好糊弄一點,但是與袁威宏一般年紀的,就不好糊弄了,比袁威宏更年輕的,更難糊弄。
找準一個點,就可能把你戳得七零八落。
但終究是一個幻想。
洛聽竹倒是聽得認真,收起了嘴角的微笑,杏唇微張,露出纖細的下排牙:“是倒是是這樣,隻是這樣的學術報告,風險和收益比太小了,容易下不來台。”
洛聽竹一邊偏頭看向方子業,同時往前步行,中途繞開了一個凳子,半身扭了一下,整個身姿一瞬間增加了幾分妖嬈:“師兄,你投稿之前,還是要和袁老師好好商量一下。”
既然會場裡設置了青年會場,同意博士的出席,自然是有過先例的。
頂級的博士研究生,在初期階段,會選擇這樣的方式,在省內嶄露頭角,一定程度地提升自己的專業地位和學術地位。
但難度很高。
本來洛聽竹是想說,到時候咱們可以合計一下,可洛聽竹想到方子業之前寫標書都沒給她審核過,她就不好意思這麼說了。
“方師兄應該想要爭取的,不僅僅是博士研究生階段的國獎吧?而是對標著醫院裡的人才引進計劃吧?”洛聽竹這會兒雙手插進白大褂的口袋裡。
不知道為什麼,男醫生這麼插起來,會覺得整個人很扭捏,但是女醫生這麼把手往白大褂裡麵一插,就另有一番風味。
這可能也是另外一種性彆優勢。
“人總要有夢想啊,之前的宋毅,就是那個京都大學三醫院,準備來我們醫院讀博士的兄弟,給我說過,現在每個省會城市的房價,除了隔壁省的沙市會比較友好之外,所有省會城市的房價都很高。”
“像我這樣的小門小戶出身是承擔不起的,就隻能考慮著,通過招聘的時候一筆安家費,減少一些負擔。”
“我翻閱了一下……”
俗話說,撒一個謊言,就需要很多謊言來彌補,或者是用很多正當的理由來填補,繞來繞去,把之前的話題給引開。
方子業之所以熱衷於收集實驗結果的圖片,並參與進來,不是搜集癖,而是學識點癖。
這一點沒辦法和所有人解釋,被理解為收集癖就收集癖吧。
“嗯,那倒是,不過工作的時候,除非專業操作特彆純熟,否則想要作為加分項,非常困難。”
“國家手術管理平台上,要用手術術式對標高質量的論文,需要的熟練度和手術的等級也很高。因此在招聘的時候,大部分人的專業能力都不會很強,所以占比不高。”
“市一級的常規骨科學術會議學術報告可以賦分0.5分,省內專科年會可以賦分1分的影響因子,如果可以在全國骨科年會上做一場小的學術報告,可以賦分3分,世界級的論壇如果可以投稿成功,可以直接得到五分,而且可以累積。”
“但每一種的投稿都很難,其實還是做實驗,發文章更加靠譜一些。”洛聽竹稍微細致地給方子業分析著。
“不過師兄,其實與其考慮這些,不如老老實實地多拿一些獎學金,還有發表文章的錢,或者是參加比賽得到的獎金,還會更多些。”洛聽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時,這麼來了一句。
方子業微微轉頭,看向洛聽竹。
但洛聽竹卻暫時保密了。
一直到方子業收拾好了自己的背包和電腦,洛聽竹也同樣收拾了自己的雙肩背包、大大的帆布包以及胸前掛著的零食胸包,下到了實驗室樓坪前的時候。
洛聽竹才又問說:“師兄,你知道學業獎學金的一等獎,和國家級獎學金,其實是可以不重複的嗎?”
“哈?”方子業一愣。
這一點方子業真沒關注,他讀碩士的時候,隻能拿到的就是學業獎學金,勉強可以抵扣學費這樣子,什麼國家獎學金。
說實話,不管是方子業在津市醫科大學還是在漢市大學的碩士研究生期間,都沒拿過,主要是文章數量不夠,也沒有在社團裡任職。
洛聽竹說:“五年製的國獎好像是八千,八年製的國獎是按照研究生標準計算的,一年可以有兩萬左右,學業獎學金的一等獎是一萬,還有我們學校有不少的助學金,隻要你成績好的話,是能拿到不少的。”
“比如說一些優秀校友冠名的助學金……”
方子業見著洛聽竹這麼說,便索性直接問了句:“你存了多少錢啊?”
洛聽竹伸出了一個手,比了OK手勢。
“三萬?”方子業有些震驚。
讀書還能掙錢的啊?這是方子業第一次聽說。
可洛聽竹反而搖了搖頭,嘴角一彎一彎的,仿佛是有些傲嬌的。
“三十?”方子業的頭背部震驚如蝦弓。
“差不多吧,其實要稍微少一點,主要是之前幫忙參加全國醫學生技能大賽的全國賽,八年製賽道,學院裡的獎金就給了不少。”
“還有發了文章的話,學校也會給一部分的獎勵這些。零零總總。”
但洛聽竹所說的這些零零總總,方子業覺得一點都不少,按照洛聽竹這樣的算法,她每年至少要六七萬,才可能存到接近三十萬的巨款。
就算八年製的學費也是五千,一年用一萬五吧,算相對節省了的吧?
“告辭!”方子業雙手抱拳。
自己是指望不上了,碩士第三年評獎學金的時候,自己的文章都還沒發表,國家級獎學金不是自己可以染指的,能夠維持學業獎學金的一等獎,就已經是研究生部給了情麵。
不敢覬覦更多。
洛聽竹略有些開心地走了,走向宿舍的方向,偶爾跳了一下,摘下來一片樹葉,拿在手裡把玩,方子業則是走向自己租住的房子方向。
兩人的分岔路口是在醫學部的籃球場處。右手邊是洛聽竹要去的研究生宿舍,方子業則是走進中南醫院後麵的破舊小區。
當然,方子業並沒有因為洛聽竹掙了錢,就破了防,回到家後,稍微甩了一下腦殼,就把這件事暫時淡忘掉了。
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的七點多。
方子業就給揭翰發了一條信息:“明天周三是師父的門診,我要在科室裡值班,揭翰你記得過去陪師父看門診。”
“科室裡的床位,交給我就可以了。”
揭翰畫出來一個ok手勢。
想了一下,方子業還是根據自己的推測,補充了一句:“問題可以稍微少問一些,畢竟有些問題,我和老師都不是專業的。”
揭翰則趕緊回:“師兄,我已經知道錯了,所以明天肯定不會很多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