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市中心醫院的體量和體積,都遠不如中南醫院那麼大,住院部的病人和家屬量,自然也是不多的。
即便是發生了大型急診,大部分的病人和家屬,都是集中在了急診科,至少少數的病人,才會被直接建議往科室裡自己過去。
更多的病人,則是都是有專科的主任或者主治,在急診科就一並處理了,處理不了的,也都下了手術室,方子業也無法知道。
雖然是大量的學識點,可方子業也不覬覦。
該是自己的,總能有機會,不該是自己的,自己也不要強行地去擠,這樣反而會讓自己變得極端功利主義,如果隻需要稍微推波助瀾,或者稍微膽大,就能得到機會,方子業也不介意厚臉皮。
但願世間人無病,何妨架上藥生塵。
隻是畢竟是願景,不管是哪裡的醫院,總會有忙不完的事務,看不完的病人,待診已診的病人,是絡繹不絕。
生老病死四個環節,唯獨病,才有機會,其他都是隻講緣分的東西。
在龐大的人數數量堆積之下,相比而言,醫療資源還是匱乏的,這樣的現象,不止是在華國有。
天色的夜幕降臨後,方子業揣著一百多點新鮮掙來的學識點,便走向了小區方向,並未向急診科方向行去。
不是以合適的身份,出現在緊急需要的地點,其實就是自己找不自在或者是搗亂。
到門口,方子業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證,報了自己姨父的名字,就找到了姨父家門的鑰匙。
這一點,這個小區的物業還做得蠻好,他們給每個業主都做了登記和備注,比如說姨媽就是交代了,如果叫方子業的人來取鑰匙,就給他。
“謝謝啊,叔,辛苦你幫我收拾了這麼久。”推著箱子離開前,方子業道謝。
不過,這位大叔似乎對方子業這個名字印象深刻,一邊送方子業出門,一邊回:“沒有沒有,你方子業我知道,你姨啊,可是誇伱得緊。”
“說你是家裡的驕傲,組裡麵的驕傲。”
“要擱著是我的外甥或者侄子,我也誇。了不起。”
“會讀書的孩子都了不起。”恩市不算發達的地方,雖然勉強算是旅遊城市,但想要打破階級固化,讀書還是唯一的一條捷徑。
“叔,您客氣了。”
“是這樣啊,就是我以後可能下班和上班的點都比較早,而且有時候匆忙出門,萬一沒帶門禁的話,可能需要辛苦你們給我開下門。”方子業偏頭交代。
但保安卻是對方子業的工作也是有了解。
篤定道:“這沒關係,知道你們當醫生的挺忙,我們小區好多護士和醫生,都住裡麵,什麼點回來的都有。”
“你比如說護士,十二點交班是一個下班高峰,兩三點有些外科醫生結束手術,是一個回來高峰,三四點鐘呢,一些急診的醫生做完急診手術回來,又是一個高峰。”
“再過一兩個小時,又要上班去了……”
“忘記帶是常事,敲一下玻璃就可以了。”
小區的停車場通道與人進出通道,是不在同一個位置,這可能是為了保護行人,而且,小區的每個門,都需要刷門禁卡才能進入,相對管理還是比較好的。
方子業沒和他比較多的糾纏,而是擰著箱子,走進去,然後找到了3棟3三單元,再次刷了門禁卡後,坐電梯,準備去到十一樓的11021.
“等一下!不好意思等一下。”方子業剛刷門禁卡進去,提著箱子剛過門,看到電梯正好要關門,裡麵還有人,方子業趕緊喊。
電梯是幾戶不知道,但是隻有兩台,另外一台還在31樓。
有一隻手就伸了出來,還往外看了看。
是一個中年漢子,個子不高,應該就是一米六左右。身材微胖,此刻板著臉,略有幾分嚴肅。
方子業快速推著箱子走進電梯,然後按下了11樓,才道謝說:“謝謝啊,不好意思啊。”
男子的表情仍然嚴肅,並未因為方子業的話,就客氣應對,隻是稍微搖了搖頭,緊接著眨了眨眼皮,看向了另外一邊。
方子業有注意到,這個男子的右手上,纏繞著白色的繃帶,還懸掛了一個前臂吊帶,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過脫位,還是就隻是有點小擦傷,因此到了醫院裡後啊,消毒處理一下,就讓他回來了。
方子業打量他的時候,他麵上沒有太多表情,而且正好來了電話,他的左手接通,放在耳邊:“喂。”
“沒事兒,剛從醫院裡出來了,拍了照片。”
“嗯,消下毒就沒事了。”
“好。”他的語氣簡短,甚至是有點生冷。
整個人的氣質冷靜得可怕。
“叔,您這是怎麼了?”方子業多了一個心眼。
因為,方子業曾經是去過急診科輪轉的。在急診科裡麵,方子業進去的時候,上級交代的第一個點啊,就是有點狠的那種話。
其中第二個點就是,大哭大鬨,不過小小玩笑,態度好點就行。
小哭小鬨,態度要好。
不哭不鬨,安靜坐好的這一種人,要特彆注意。
因為人,對疼痛的敏感程度,並非一般人可以承受的。即便是承受著,好歹給點不爽的情緒不。
就算再冷靜的人,至少也要咧咧嘴、皺皺眉之類的,畢竟TM的疼啊。
但是,有一種人,他麵無表情,沉默寡言,這絕對不是個性,這樣的個性,是非常罕見的人才會出現的麵對疼痛的正常反應,這樣的幾率,可以說幾乎可以忽略,現實中很難遇到。
那麼,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的冷靜,是一種病灶。
是可能頭部損傷到了語言或者情感中樞,使得他變得淡漠,而不是沉默。
“沒事,之前坐車不小心撞了。”
“你的11樓到了。”他沒笑,隻是用健側手對外麵指了一下,仍然麵無表情。
方子業瞬間多了一個心眼,沒出去,而是說:“可能我按錯了。我去更上麵。”
“叔,你去醫院看過嗎?”方子業越看越覺得他不太對勁。
“剛回來。”他說。
“那你病曆本呢?”方子業是明顯看著他沒有任何就診資料的。
“啊?病曆本。”他終於才多了幾分疑惑。
“在啊?”他左右找了找,沒找到。
“要不回去再找一找,病曆本還是很重要的,以後報銷這些要用,你們這個到時候是可以找保險公司的,你這發票都沒有。”方子業腦子轉動飛快,隻是短短幾秒鐘,就轉移了話題。
絕對沒有和患者提什麼,你可能有腦部損傷的問題,這樣隻會刺激患者。
與這樣的病人溝通,直接用費用,讓他回去,會更加自然而然。
順便,方子業可以在與他並行的過程中,發現更多端倪。
這是一種做事的藝術,不是醫術,但也是處事方法。
“欸,我剛還在的。”他的語氣中稍微多了一點點的情緒。
方子業趕緊說:“要不,您再去急診科找找吧,或者打電話讓你的家屬也一起找。”
“雖然說可能不需要多少錢,但能報也是好事不,反正這就是幾步路的事。對吧?”
方子業可以確信,這個病人回家後啊,估計是沒有家人在房子裡的,不然的話,除非是特彆神仙的家人,才放心讓他一個人從對麵的醫院裡走回來。
而不是陪伴。
這要是他回到了家裡,等他家人來,估計屍體都涼了。
“也是。”病人仍然沒太多的表情。
方子業就幫忙按了電梯的一樓,又說。
“叔,您沒有家屬嗎?要不,你給他們打個電話,讓他們一起幫忙找找。”
“你這個估計也花了不少錢啦,找到了就是賺了。發票啊之類的。”方子業繼續建議。
“他們在來的路上,要從鳳縣趕來,需要時間。”男子說著,竟然都沒有意識到方子業沒有下電梯的這件事。
電梯門開了,方子業仍然是推著箱子與他並行著走出小區。
方子業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把他送到急診科,然後和那邊的醫生做一個簡單的交待,務必讓他做一個腦部核磁和腰穿,剩下的,自己就不用管了。
急診科的醫生用什麼辦法留住他,也不是方子業考慮的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