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威宏帶著兩個徒弟“跟屁蟲”返回了急診搶救室一趟!
問清楚那位有骨折手術指征的患者已經進了急診手術室進行胸腹部的更急診手術,方才放下心來。
引著方子業一邊出急診科的門,一邊說:“本來這些課程,都是你在跟班住院總階段,就需要跟著住院總一邊跑會診一邊學的。”
“奈何你的運氣好又不好,完全缺失了這一環,所以我就隻能親自掛帥來給你做小弟了。”
袁威宏的陰陽怪氣,讓揭翰的目光微微一閃,看向方子業的目光,充斥著微微的同情。
素日裡,袁威宏的陰陽怪氣,隻針對於其他人,他對鄧勇教授這樣的上級以及自己的學生,還是非常正經的。
但凡是袁威宏開始開玩笑了,說一些看似沒有邏輯的囫圇話來,袁威宏就真的生氣了。
即便對象是方子業,袁威宏還是生氣了。
方子業的小心臟撲通跳了兩下,想起了之前在恩市的時候,申濤老哥被自己的老師都玩得欲仙欲死,自知自己肯定不是恩師對手,便趕緊認錯。
“師父,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
袁威宏道:“添麻煩了?沒有啊?你從來都不麻煩我的啊!”
“好像我記得,自從你去年碩士畢業之後,你就可能想著以後從來都不麻煩師父我了。”
“這我多輕鬆啊。”袁威宏的語氣就很怪!
人的精神需求中,其中有一層,就叫作被需要。
師父在一定程度上,如同父母。
父母之於子女,在子女小時候,父母就是天,沒有父母在旁,仿佛是天塌了。
隨著子女的長大,父母逐漸從天變成經濟支柱,然後再變成精神支柱,以及一個象征性的符號……
在子女意識到父母是一個平凡的普通人時,身為父母的閉環就是,他們也會意識到自己終究再也無用,隻成為孩子們的負擔……
方子業還沒特彆思考明白。
袁威宏就開始了:“電話費想必很貴吧?子業你平時裡電話很多,每個月的通話套餐想必都是不夠用,每個月還得給移動公司多支付幾百塊的電話費是吧?”
“還有子業你的流量費,也超標不少吧?”
“師父,我沒有!~”方子業讀懂了袁威宏的意思。
袁威宏步子一頓,身子半偏,如同是在唱歌那樣的高調子,把嗓子扯得老高:“那伱怎麼不給我打電話,不給我發語音,也不開視頻,我還以為你啥都知道呢?!”
“我以為你是早慧如妖,未卜先知,什麼都可以不學習,不詢問,不費精力就可以輕而易舉地舉重若輕呢……”
袁威宏陰陽怪氣起來,被陰陽的本人,是真的難受。
這是方子業的親身體會。
“師父,我不是覺得,您平時也忙,這逢年過節期間,肯定也需要走親戚或者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嘛。”方子業趕緊解釋!
袁威宏需要自己給他一個解釋。
解釋為什麼在明明知道自己要上任住院總後,沒有去和他詢問該做些什麼,要注意些什麼的求教舉動。
“所以你就總是很善解人意,並且把你師父的想法和假期都安排得妥妥帖帖和舒舒服服的。”
“子業,你是不是才過了一年比較舒服的日子,就忘記了自己所處的一個大環境和行事原則了?”
“以前你挺主動的啊?”
“你剛來的時候我是怎麼教你的,寧可煩人到讓人厭煩,不可因大意到讓人厭惡!~”
“遇到了任何情況,不懂的甚至遲疑的,不管是上級下級平級同學師弟等一切人,你多打個電話,多問一嘴,確定清楚情況。”
“你做了這個舉動,對方究竟是會殺了你,還是你會掉塊肉,還是誰需要你給他谘詢費啊?”袁威宏終於是發毛了,唾沫星子四飛。
顯然是有點惱怒,方子業如今是稍微有點實力了,稍微有點成就了,就不把他當初給方子業教學的很多東西當回事了。
以前的方子業,倒是求教之心很濃烈的,知道主動去與師兄們打好關係,去親近其他人,去虛心求教。
但自從方子業開始變得有些厲害的時候,袁威宏不知道方子業到底是有偶像包袱還是其他。
電話谘詢少了,問詢少了,求教少了,一切的一切都變了。
當然,袁威宏知道,言傳身教。
耳提麵命三千次,不如吃虧一檔子事。
所以啊,袁威宏就暫時忍著,一直慣著,他倒是要看看,方子業到底是什麼時候,才能夠記得起,他方子業剛入學還是個小碩士時,是那個本本分分、兢兢業業、小心翼翼的方子業。
這一通火,袁威宏從前年憋到了今年,一直到現在,才終於爆發出來。
“師父,我知道錯了。”方子業繼續如此告罪,不再多說其他廢話。
因為此刻任何解釋,都是蒼白的,任何解釋,都是無力的辯解,隻會增加誤會的深度。
揭翰聞言,便小聲說:“師父,其實師兄沒那麼多問題也是好事,不然的話,我們的組會會多多少尷尬呀。”
揭翰這是在幫忙,也是在提醒自己的師父。
誒唷喂,師父,你可要好好地想一下啊,在您麵前站著的是您平時裡背地裡都舍不得罵的方子業師兄啊。
他目前的成就,真的拿一些問題出來麻煩你的話,會讓你懷疑人生的。
方子業的問題,那是那麼好回答的麼?
若是他人,這麼提醒袁威宏,袁威宏肯定不當回事。
但揭翰是揭翰。
這是個神仙。
問問題的另類神仙。
被袁威宏下了封口令,不到不得已,不得開口問問題的大爺!
袁威宏很快反應過來,揭翰很多時候,提出來的標新立異的問題,自己回答起來都格外吃力,多數情況下暴走。
如果方子業變成了揭翰加方子業,那袁威宏覺得自己這輩子就完了。方子業問出來的問題,能有幾個查文獻就查得到文獻的?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袁威宏輕飄飄地用這一句話來收尾。
而後才歎了一口氣,拍了拍方子業的肩膀,告誡道:“子業啊,當醫生啊,特彆是在正式工作之後的當醫生啊,可不隻是學習啊。”
“學習的過程中,一定程度上還允許犯錯,但是工作之後,是堅決不允許犯錯的,因為一旦犯錯,將要受到的懲罰,不是你學生時代可以比擬的。”
袁威宏給方子業解釋,他為什麼要這麼嚴格的原因。
方子業點頭:“師父,我知道的,我們組今天手術忙嗎?如果不忙的話,我可能還得多請教一下師父您。”
方子業活學活用。
其實啊,方子業請教的第一人選不是袁威宏,也不是秦葛羅,更不是李諾,而是金宏洲。
且,方子業已經和已經被下掉住院總的金宏洲取得了聯係,也是得到了對方會帶他的確切消息,這才沒有多浪費精力去麻煩師父袁威宏了。
現在的創傷外科,說起住院總的經驗,誰有金宏洲豐富啊。
袁威宏的住院總期間的經曆,那都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了,經過了時間的變遷,很多東西未必就是最合適現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