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流程都結束後,問答環節就此結束。
不過不少人還是圍聚成了一團,開始竊竊私語。
劉曉輝教授靠近前來後提議問道:“林教授,您剛剛提的,建立骨腫瘤分會的事情,到底是隨口一言,還是要將此事具體提升上日程的呀?”
學術分會與學組的區彆還是非常大的。
比如說組織形式上區分,學術分會是由某個學會或協會根據學科或專業方向劃分而成的分支機構,具有獨立的組織結構和運作方式。
如華國化學會,可以分成有機化學分會,無機化學分會。
華國醫學會,則可以分為外科分會、內科分會、骨科分會等。
學組通常是由某個學會或協會內部根據研究方向或興趣愛好組成的臨時性小組,沒有獨立的組織結構,一般依附於某個分會或專業委員會進行活動。
目前,骨腫瘤專科就是骨科分會的學組,依附於骨科分會……
骨科目前有五大經典亞專科,創傷外科、手外科、運動醫學、骨腫瘤、關節外科。
按照常理而言,這五大專科,應該組成骨科分會的五個學組,至少是學組之一。
然則,骨科的基礎學科老大哥,創傷外科老早就從分會中獨立出去,形成了創傷醫學分會。
後有手外科、運動醫學也單獨分離了出去,形成了手外科分會、運動醫學分會。
憑什麼呢?
嗯,這幾個專科出過院士,關節外科和骨腫瘤科則沒有……
當然,華國醫學會隻是民間的學術組織,不是說親昵於院士,主要還是骨腫瘤和關節外科在華國本土,不夠有突破性的科研成果。
林建華聞言,眉頭稍稍一緊:“方教授,方不方便借一步說話?”
“我知道您肯定很忙,但我們不會耽誤您太多時間。”林建華教授的語氣誠懇客氣,顯然是在問方子業的意見。
方子業聞言則說:“林教授,我得先檢查一遍手機!~”
“畢竟最近的事情,都是我自己的主場,不能把所有的任務都丟給其他人。”
方子業知道,自己可能迎來一波投注,但也得先做好自己的本分,與林建華教授等人的閒聊,可以另尋時間。
方子業打開了手機之後,第一條看到的就是置頂人的消息之一,來自鄧勇。
“子業,我現在已經在趕來恩市的路上。”
“你不必著急!”鄧勇的字句簡短。
嗯,鄧勇來恩市了。
他不得不被李國華‘外放’出來,如今中南醫院的骨科正處於激流勇進時期,非常缺人。
可用之人很少,鄧勇也是頂梁柱之一。
李國華教授對鄧勇的處理隻是內部處理,內部的批評指責處理,是不能跨越整個骨科的發展大計的。
要人用的時候,有人可用才是根本,李國華教授也不會本末倒置。
再接下來的一些信息,都無關緊要,簡單讀取後,方子業才抬起頭來:“林教授,不好意思啊?”
“我們先下去吃飯吧!~”
方子業心裡記得非常清楚,自己已經答應了穀元東老教授的約飯,可當前的幾人,也不能太耿直地爽約。
“那正好,我們有要事要請教方教授您!~”林建華快速地回應著,而後拉著身側的幾個副組長就與方子業一起下到樓下的餐廳。
眾人其實都沒有食欲,來吃飯就是一個由頭。
進了餐廳之後,幾個人圍著桌子而坐。
肖建森教授則是仔細地查過了一些資料後,簡單地說道:“方教授,我先簡單地給您解釋一下學組和分會的區彆。”
“我們骨科分會,目前還有創傷學組、脊柱學組、關節、足踝、骨質疏鬆等學組。”
“當然,我們骨腫瘤學組,也是其中之一。”
“不過,我們骨腫瘤與手外、創傷、運動醫學不同的是,這幾個兄弟科室都已經形成了專科分會。”
“學組的定義就是由某個學會或協會內部根據研究方向或興趣愛好組成的臨時性小組,沒有獨立的組織結構,一般依附於某個分會或專業委員會進行活動。”
“成員結構相對靈活,隻要有興趣,都可以進入。專科的話,則需要有較高的專業水平和影響力。這對專科的發展是極為有利的……”
“當然,以上這些都不太重要,重要的是分會申請的一些條件。”
肖建森說到這裡時,華西醫院的唐宗欽教授從外走進,手裡還拿著一堆A4紙,邊走邊說:“打印出來了。”
“林教授,方教授,這是華國醫學會關於分會新建與調整管理辦法!”
唐宗欽教授靠近後,便將手裡的資料快速分發。
“方教授,給,希望我們可以仔細研究一下。”
“其實我們也看過了很多次!”唐宗欽客氣地雙手奉上。
這讓方子業不得不站起來雙手接過。
一群人仔細地閱讀了一遍——
林建華道:“新建專科分會的成立條件可以總結如下,1.符合健康中國發展戰略要求,順應學科發展趨勢,滿足人民群眾健康需求和華國醫學會中長期發展規劃;”
“這第一點其實並不重要,專科成立的時候,就需要符合這些章程。”
“重要的是第二點和第三點。”
“2.已形成相對獨立的學科體係,具有本學術領域的研究對象、範圍和重點學術問題,與華國醫學會其他專科分會不存在交叉重複。”
說完,林建華教授擲地有聲地道:“以前,我們骨腫瘤學組申請分會建立的時候,被拒絕的理由就是與腫瘤分會交叉重複了。”
“但實際上,婦產科腫瘤也與腫瘤分會交叉重複,但它獨列了出來,具體的原因,我們就不細致討論了好吧?”林建華意有所指。
其實還是‘院士’以及學科突破的問題。
如今,方子業的課題,就很好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至少,從現在開始,我們可以宣布,其他腫瘤專科和我們骨科腫瘤不屬於同一分支了,我們探討的內容都完全不一樣了!”林建華激動之餘,拍了拍桌子。
第一專業,就是一個醫生的命脈所在。
一般不會有人去嫌棄自己的第一專業,即便它發展粗淺,甚至到了儘頭,也不會嫌棄,畢竟已經深入其中!
可是,專科要發展,靠的還是學術突破,科研突破!
方子業也找到了這一點,裡麵還有很多細則,不過方子業並未特彆地關注和贅述。
“第三點也比較重要!~”林建華再次進行拆析。
“3.學術隊伍和會員隊伍具有一定規模和地域分布,能獨立開展國內外學術活動,發起人是學科帶頭人。”
“獨立開展國內外學術活動的能力,我們骨腫瘤專科早就擁有了,國外更加成熟。”
“關於這個學科帶頭人,醫學會裡麵的文件就給出了詳細的解釋。”
“學科帶頭人是指在該學科具有極高的學術水平,能夠帶領、指導和組織有關人員開展臨床、教學和科研工作,在相關領域有重大建樹,在國內外有一定影響力,並取得研究成果的專家。”
“並取得研究成果!~”林建華重複了一句。
換句話說,直接替換為院士,會更加貼切一些。
方子業看著林建華教授幾人如此憤慨,不禁內心感慨!
當年,師父鄧勇告訴給他的那句話,不到院士一場空,被一次又一次地具現化了。
不過,一般而言,院士並不是靠著單純的人脈就可以堆積出來的,而是要實實在在地取得足夠重要的突破。
方子業聞言後,快速地將內容瀏覽到了下方:“林教授,這裡寫了,新建專科分會的辦理程序,需要由專科的學科帶頭人提議,由710名具有正高級專業技術職稱的華國醫學會會員作為發起人,並填表,我不行啊?”
“你不行你老師行啊?”
“我記得你的指導老師是鄧勇教授,鄧勇教授是華國醫學會的學會會員,我看到過他的名字!”林建華道。
本來鄧勇是擠不進去的,但去年中南醫院的科研產出太過於碩果累累,這樣的成果,方子業都勉強跨進去了半步,進了青年分會,鄧勇再進不去就太不合理了。
“那林教授您要不找我老師談?”方子業發現林建華教授簡直太上道了,自己剛困了,他就送來了枕頭。
方子業可沒有利用林建華的意思,隻是師爺處理師父的事情,方子業還沒有理清楚如何去幫忙他的方法。
林建華教授這裡就直接給方子業送了一個電梯!
林建華很坦然地道:“方教授,這件事當然不能背著你做啊?”
林建華意有所指。
指導老師挖學生科研成果的事情,華國時有發生。林建華直接和方子業談,也是想要保護方子業。
畢竟大家都看得出來,鄧勇其實是托不住方子業的。
為何?
鄧勇所有的科研產出,必然會帶一個方子業!方子業的科研產出,未必會帶鄧勇!
反過來好不好?
方子業搖頭,語氣篤定:“不不不,林教授您誤會了,您去和我老師談,可以放心大膽地談!”
方子業根本不怕鄧勇對自己使壞,隻怕他對自己身邊的其他人使壞。
這一點,方子業格外篤定。
為了自己的學生,鄧勇連聶明賢和廖镓兩人都要動一動,他不會為了自己得名,把自己剔除隊伍。
說不通啊?
“我師父可以全權代替我的!”方子業擲地有聲地說。
聽到方子業的話,對麵幾人麵麵相覷,心道方子業和他老師的關係也未免太好。
不過其實也能理解,得到這麼一個優秀的學生,不“供起來”就不錯了,反正是自己的‘血脈’,他飛得再高,身為老師也開心。
要是沒保護好,反倒是跑了。
他們倒是樂得方子業和鄧勇窩裡鬥一波,最好是不死不休那種,最後方子業如同電視劇或者裡的主角那般,含恨出走……
哇瑟,這種劇情不要太美……
林建華沒說話,還在yy中,唐宗欽便道:“方教授,你是不是還有其他事情啊?如果有的話,那這件事我們慢慢聊。”
“這也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聊明白的,你事情緊急。”
華西醫院的唐宗欽教授與張嶽教授很像,都非常貼心。
“嗯,我這邊的確還有一些事情,林教授,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我能不能先告辭?下次再招待各位老師?”
“或者各位老師再多留幾天?”方子業也不客氣。
他和大家已經快待了一個小時的時間了。
認真討論的時候,時間過得是真的快。
“方教授您去忙吧,打擾你了。”林建華已經得到了方子業的授意後,剩下的事情就簡單了。
將方子業的老師還有中南醫院骨腫瘤專科的幾個正高一攏,這件事就基本齊活兒了。
等到方子業等人的科研成果產出之日,就是華國醫學會必須同意骨腫瘤分會成立之時。
到時候就不必太過於受製於人了。
同樣是專科,彆的專科可以趾高氣揚地開展國際學術活動,骨腫瘤專科像散打流竄一樣,東一槍西一炮,實在是不舒服。
“謝謝幾位教授體諒……”方子業抱拳離開。
離開了餐廳,方子業依舊滴水未進,不過方子業還是打了一圈電話。
先找到了洛聽竹,與洛聽竹一起再繼續打電話和發信息,問杜英山教授,問杜新展教授,問李國華教授,他們還給沒給自己安排什麼任務。
如果沒有安排的話,他就要去請穀元東院士吃飯了,之前就約定好的。
“子業你去吧。這邊我們慢慢來啊。”
“中南醫院的袁玉豐教授也來了恩市,剩下的我們自己都可以處理得好。”李國華的聲音很簡短。
方子業開了擴音,洛聽竹則是馬上查到了袁玉豐教授的履曆和任職:“副校長。我們醫院肝膽胰外科的主任。”
“好的,謝謝師爺。”方子業道彆之後,就牽著洛聽竹上樓。
“袁玉豐教授雖然不是我們醫院的院長,但之前是行政一把手。”
“是我們醫學院的副校長。”洛聽竹對方子業道。
“嗯!~”方子業點頭,隻是捏著洛聽竹的手微微緊了一些。
再怎麼,方子業也不過是一個過了二十九歲,還不到三十歲而立之年的年輕人。
在醫學道路上,其實還是個‘孩子’!
不過,現在的方子業就得單獨處理這麼些場麵。
按照傳統的晉升流程,方子業如今連骨科大主任的麵都摸不著,還在住院總階段慢慢摸爬滾打。
可實際上,如今的方子業,一舉一動,不僅牽連到了整個骨科,甚至連中南醫院都必須予以重視和支持,學校也開始給與一些關注和扶持。
看起來很風光,可處理起細枝末節,慢慢去鍛煉相應能力的過程中,也是一種痛苦的成長!
成長都是很痛苦的。
“師兄,你是不是很緊張?”洛聽竹問。
方子業點了點頭:“是的,能不緊張嗎?”
“以前覺得,升職加薪肯定會很開心,會特彆快樂。實際上開心歸開心。”
方子業言辭平靜:“但也會覺得身上的擔子越來越重,不知不覺地,就又欠下了很多人情。”
“比如說,同濟醫院段宏教授的,比如說林教授等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