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晨是有觀察朱淮平被打後的反應,原本想著他會一臉懵逼,可結果還是猜錯了。
朱淮平被抽耳光,竟然沒有半點反應。
一雙死魚眼就這麼靜靜的盯著萬雅娟。
然而幾秒鐘後,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打人的萬雅娟,反而變得心虛起來,眼神竟不由自主的開始躲閃。
也許,她從沒見過丈夫會有如此反應。
那雙死魚眼,似乎看透一切的存在,萬雅娟心裡咯噔一下。
“怎……怎麼?你怎麼不說話呀?你在殺人你知道嗎?”見丈夫朱淮平就這麼盯著自己看,萬雅娟有點心慌慌,說起話來也沒剛才那樣有底氣。
“離婚?你就這麼想離婚?”朱淮平最終還是開口說話了。
他忽然坐直了身體,甚至連臉上留下的紅色巴掌印記他也不在乎。
萬雅娟似乎從沒見過這樣的丈夫,臉色僵硬的道“反……反正跟你已經沒感情了,與其大家都這麼痛苦,還不如離了好,離了大家都解脫。”
“萬雅娟,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朱淮平在此刻,忽然情緒激動了起來。
他眼神憤怒,卻強壓著怒火,道“這年頭做人難啊,好了遭人嫉妒,差了讓人瞧不起。”
“冷淡點你說我傲,熱情點你說我浪,忠厚點你說我傻,精明點你又說我奸。”
“我永遠是努力活成你喜歡的樣子,結婚幾年了,你卻依然不肯要孩子,難道孩子是負擔?”
萬雅娟從沒見過朱淮平會當著外人麵,這麼大聲跟自己嚷嚷。
整個人也是嚇得向後一縮,不由自主的皺了皺眉。
然而顧晨此刻卻發現,現在躺在病床上的朱淮平,反而是放下了包袱。
他看著自己曾經深愛的妻子,也是將積壓在心裡多年的怨氣一一吐出
“萬雅娟,你可知道,這些年我為你付出了多少?我是走在前頭挨悶棍,走在後頭全沒份。”
“總之,我做的再好,對不起,你還是會從我身上挑刺兒。”
“我試圖改變自己迎合所有人,費儘心思讓身邊的人都開心,我甚至會忘了自己該怎麼笑,可到頭來換來的又是什麼?”
“也……也沒必要讓所有人都理解你,都喜歡你啊,我很自信的告訴你,你做不到。”萬雅娟也沒想到朱淮平會這麼凶。
自己這個還未解除婚姻的丈夫,可是在昨天晚上,差點殺死整整一車的旅客。
現在又用野獸般的語氣質問自己,萬雅娟怕了,感覺麵前的丈夫既熟悉又陌生。
她甚至開始有些害怕接近朱淮平,隻能悄悄的躲在顧晨的身後。
盧薇薇見狀,也是提醒著道“朱淮平,我覺得你老婆說的也沒錯啊,對於看不慣你的人,你就大大方方的膈應他們呀,他們都好意思看不慣你,你有啥不好意思做你自己呢?”
“對呀。”見現在的朱淮平情緒不穩,袁莎莎也瞬間化身雞湯小達人,不由自主的勸說道
“這年頭除了父母,沒人希望你過的比他好,我們每個人在彆人的嘴裡都有不同的版本,所以不必要介意彆人的看法和說法,隻要做人做事問心無愧就好啦。”
雖然感覺朱淮平應該是屬於吃肉的時候沒跟上,挨刀的時候一刀都沒少挨。
可了解過他過去的經曆就知道,他現在屬於事業的低穀。
有多低呢?
可能,就像是坐過山車,起起落落落落落……
可能根本看不到底的那種。
朱淮平看著麵前的盧薇薇和袁莎莎,也是眉頭一挑,竟然冷笑著說道
“警察同誌,你們知道嗎?我們曾經的手機裡,可能都有那麼一個人,當你收到她消息時,你感覺整個世界都美好了。”
“也無論她發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朋友圈,發的蠢話也好,廢話也罷,你都在努力的給她點讚。”
“你無法控製自己的一往情深,可她的滿不在乎,讓你看到了自己如空氣般的稀薄。”
盧薇薇和袁莎莎麵麵相視,統一將目光看向了萬雅娟。
沒錯,朱淮平口中的那個人,不就是說他自己的老婆萬雅娟嗎?
萬雅娟也是尷尬的看看左右,有些難為情的測過臉頰,好讓自己與朱淮平保持距離。
然而朱淮平卻像個抑鬱症晚期患者一樣,雙目無神,嘴裡卻在喃喃自語
“可怕的是中了情花毒,而我卻找不到絕情穀。
“後來我也明白,明白認清自己在彆人心中的分量,是對自己和彆人的尊重。”
“明白了應該從喜歡裡獲得力量和快樂,而不是花光力氣和快樂去喜歡。”
“明白了應該把自己變得更優秀,畢竟安全感,都得自己給自己。”
“你到底想說什麼?為什麼我感覺我越來越看不懂你了,你好歹也是研究生畢業,朱淮平,難道小孩子都懂的道理,都知道兩個合不來的夥伴是無法在一起玩耍的,難道你就不懂嗎?求求你放過我好嗎?”
萬雅娟似乎也是被激怒,整個人狂躁不安,肆無忌憚的開始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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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此時,朱淮平白眼一翻,卻是直接暈死過去。
“朱淮平,朱淮平你怎麼了?”感覺不對勁的顧晨,趕緊上前查看情況。
隨後,其他人也都一擁而上,感覺情況似乎並不太妙。
男醫生趕緊將大家推開,迅速對朱淮平身體進行檢查。
片刻之後,男醫生將聽診器拿開,也是長舒一口氣道“沒什麼大問題,就是身體太虛弱了,又收到精神刺激,一時間氣血攻心,產生的暈眩,不過……問題不大。”
得到男醫生中肯的回複,顧晨也是長舒一口氣,不由搖了搖腦袋,從人群中走出。
而此時此刻,萬雅娟卻並沒有上前查看的意思。
她站在那兒一動不動,仿佛麵前暈倒的根本不是自己的丈夫。
顧晨很不能理解,這兩人之間到底有多少隔閡?
至少,你麵對的是一個認識的普通朋友,你也應該上前查看下情況吧?
但,萬雅娟並沒有這樣做。
她就像個旁觀者,似乎想要與朱淮平割席。
顧晨從她的眼神中,甚至看出了冷血和無情。
萬雅娟見顧晨盯著自己,於是趕緊擦了擦並沒有多少的淚水。
或者按照顧晨的理解,這些眼淚……根本不是為暈倒的朱淮平所流,而是被朱淮平的過激舉動嚇出的眼淚。
“顧警官,對不起,我失態了。”萬雅娟趕緊跟顧晨解釋。
“誰也不希望遇到這種事情,但是作為妻子,萬女士是不是應該體諒下朱先生目前的處境?請不要刺激他,我怕他想不開,再做出過激的行為。”
顧晨已經見識到朱淮平的瘋狂。
畢竟昨晚的車禍,差點葬送了整車人的性命。
顧晨對於朱淮平現在的定義,已經可以算得上是危險人物。
外頭要找他算賬的傷者家屬還有一大堆,感覺是給他生活並不如意的家庭雪上加霜的。
顧晨現在也能理解,為什麼萬雅娟要急著與朱淮平割席。
畢竟,現在兩人還算是合法夫妻,一旦傷者家屬追責起來,巨大的經濟負擔,以現在兩人的實際承受能力,是完全無法承受的。
因此顧晨感覺,萬雅娟這次在得知丈夫危險駕駛,造成重大人員受傷的情況下,並不像是來看望朱淮平的,反而更像是來跟他簽訂離婚協議的。
“顧警官,他這人就這樣,自己沒本事,還總喜歡把怨氣撒在我身上。”
萬雅娟見顧晨一直盯著自己,顯得過於緊張,於是換著話題與顧晨調侃道。
顧晨微微點頭“你是指裁員之後的事情?”
“也算也不算吧。”萬雅娟深呼一口氣,努力平複下心情後,這才又道“在鵬城被裁員後,感覺他整個人都懵了。”
“從那之後,他開始瘋狂打電話,找朋友托關係,想辦法找一份相同體麵的工作。”
“然而這個時候,市麵上關於他這種職業供大於求,用人單位更願意啟用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