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中短暫的停頓之後，顧晨明顯感覺，電話裡的噪音越來越小。
很快，顧晨又聽見一陣關門的動靜，這才傳來廖國平客氣的回複：“顧局長，你就是那個芙蓉分局的明星警察顧晨對吧？”
“沒錯，我是顧晨。”顧晨也是肯定回複。
電話中的廖國平聞言，頓時笑孜孜道：“哎呦，顧局長，久仰大名，隻是沒想到，你會給我打電話，不知道，有什麼需要我效勞的嗎？”
“那是當然的。”見廖國平說話也客氣，也聽說過自己的名號，顧晨則是淡淡說道：
“十幾年前，你所承包的工地上，是不是有一個叫盧小峰的江北小工？”
“十幾年前？江北小工？盧小峰？”
似乎是時間過於久遠，廖國平的記性有些遲鈍，又或是廖國平經過酒肉局之後，腦子似乎還沒清醒過來。
顧晨等待許久，都不見廖國平回複，於是趕緊又問：“你有沒有印象？”
“這個，顧局長，我……我好像是有點印象，因為我承包的工程有很多，也乾這行很多年。”
“可是你突然提起這個人，我是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能不能給我多一些提示？”
“那個人是被高空墜物砸死的，腦袋被砸得麵目全非，現在有沒有印象？”顧晨說。
“呃……這個，好像是有這麼個人，不過……時間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而且，當年我們好像也賠償過死者的家屬。”
“就不知道，顧局長今天打電話，問起當年的這起事件，到底是想知道些什麼？”
“關於當年的一些細節。”顧晨說。
“細節？這個……”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或者說，任何一個人在十幾年後，忽然接到這種詢問當年具體情況的電話，都會感覺有點懵。
當然，廖國平也一樣。
見廖國平遲遲沒有回應，顧晨這才又道：“要不這樣吧，你現在來一趟我們芙蓉分局刑偵隊，我在這裡等你。”
“啊？”見顧晨如此一說，廖國平顯然有些抗拒道：“可是，顧局，這都大晚上的，再說，我都已經喝了不少酒，腦瓜子有些嗡嗡的……”
“那就打車過來，打車費用，我們給你報銷。”顧晨說。
“嗬嗬。”聞言顧晨態度如此堅決，廖國平也隻是乾笑兩聲，這才又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現在頭腦不清，你問我問題，我不一定能夠回答的上來。”
“沒關係，我會幫助你慢慢想起當年的事情，你現在隻需要過來就行，因為我們現在調查的一起案件，跟你當年接觸的那起事件密切相關。”
“所以，我們現在需要你的幫助，也希望你能積極配合。”
見廖國平依舊有排斥心理，顧晨也是耐心解釋。
而電話那頭的廖國平，也是扭扭捏捏的道：“這個時候，估計不怎麼好打車啊。”
“那這樣，你告訴我你在哪？我派警車給你接過來。”
“啊不不不。”一聽顧晨要派警車過來接自己，生怕自己被朋友誤會的廖國平，立馬爽快答應道：
“那行吧，我跟朋友們說一下，馬上打車過來，你看行嗎？”
“行，那我就在芙蓉分局刑偵隊等你。”
顧晨也是與廖國平簡單溝通之後，這才掛斷電話。
大概半個鐘頭，一輛出租車緩緩停在芙蓉分局大門口。
隻見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胖男子，挎著一個公文包，左右觀察了幾秒後，這才朝著辦公大樓行走過去。
也是在一陣詢問之後，這才來到了刑偵隊辦公室門口。
敲了敲門，中年胖男子探出腦袋，可當看見顧晨的那一刻，男子趕緊笑臉盈盈，主動走上前，與顧晨握手寒暄：“顧局長，我是廖國平。”
“你見過我？”顧晨也是客氣問他。
廖國平搖搖腦袋，卻又道：“我雖然沒有見過你，但是我在我們小區外頭的宣傳欄裡，經常能夠看見你的宣傳海報。”
“原來是這樣？”見此情況，顧晨也是伸出右手道：“你先坐吧。”
“唉！”廖國平“唉”了一聲，也是左右看看，這才趕緊找到一張凳子先坐下。
而此時的王警官和袁莎莎，也已經把審訊盧小峰的工作，交接給其他警員。
見到廖國平的同時，大家也都圍攏過來。
“廖國平，這個人你應該認識吧。”盧薇薇掏出手機，將審訊室裡的盧小峰照片，亮在他麵前。
廖國平皺了皺眉，也是趕緊接過手機仔細查閱。
片刻之後，他這才抬頭看向顧晨，緩緩說道：“這個人有些眼熟，好像跟你在電話裡提到的那個什麼小峰的人有點像。”
“是盧小峰。”顧晨提醒著說。
“對，就是那個盧小峰，我記得，他好像是在我的工地上乾過一陣子，高高瘦瘦的那種身材，操著一口北方口音。”
想了想，廖國平頓時回過神來，趕緊又拿起盧薇薇的手機多看幾眼，頓時麵色難看，也是有些不可置信道：
“可是，可是照片裡的這個人，怎麼看上去年齡有些大的樣子？難道……難道……”
“是不是覺得不可思議？”顧晨問。
廖國平默默點頭：“對呀，這個人的確跟當年我見到過的那個盧小峰樣貌有些相似，感覺還是要年長一些。”
“隻是，你們這次讓我過來，就是為了讓我看這張照片？”
“如果我告訴你，這個人襲警，導致那名受傷警察，差點一命嗚呼，你覺得……”
“啥？襲警？你是說，這個人還活著？”也是聽著王警官的一番說辭，廖國平整個人目瞪口呆，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顧晨也不跟他廢話，直截了當的道：“他目前已經被我們抓獲，就在芙蓉分局，待會兒我想讓你去指認一下，那個人是不是廖國平。”
“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也是聽著顧晨的這番說辭，廖國平頓時也慌了，趕緊擺了擺手，一副非常抗拒的樣子：
“那個盧小峰，當時我們所有人都看見，他是被高空墜物給砸死的，當時那個腦袋，直接就給砸得麵目全非，十分淒慘。”
“這些我都是看在眼裡的，而且，當時的賠償程序，我也是全程在場，為此我還搭上去不少錢呢。”
“可是你們現在告訴我，那個家夥還活著，這……這絕對不可能啊。”
話音落下，廖國平整個人也是氣喘籲籲，似乎被這種情況嚇得不輕。
顧晨也是緩緩說道：“你現在告訴我，盧小峰有什麼身體特征，除了樣貌身材之外，比如性格，說話口吻，以及其他什麼。”
“讓我想想。”廖國平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也是努力讓自己平複下心情。
好半天後，他這才緩緩說道：“在我的印象中，他這個人好像不怎麼愛說話，總喜歡低著頭，看你的時候，喜歡眼睛向上揚起。”
“還有嗎？”袁莎莎聽著廖國平的介紹，一邊記錄的同時，一邊追問著說。
廖國平抓著頭皮，也是不由分說道：“還有？這個……十多年過去了，我真的不知道還有什麼？”
“那跟我來吧。”眼看盧小峰在廖國平腦海中的記憶在不斷模糊，顧晨直接讓廖國平跟著自己去審訊室。
廖國平此刻也不敢不聽，隻能站起身，跟在顧晨的後頭。
大家一起來到審訊室大門，當大門打開，一行人走進審訊室內，原本還低著腦袋的盧小峰，此刻也是微微抬頭，但很快又習慣性的低下腦袋。
似乎任憑警方如何詢問，自己都不會說出半點東西。
然而此刻的顧晨，卻並沒有急著審問盧小峰，而是讓出一個身位，示意廖國平上前，仔細核實盧小峰的身份。
“看看是不是他？”顧晨說。
廖國平“唉”了一聲，這才緩緩上前，見對麵來人低著腦袋，此刻又帶著手銬和腳銬。
廖國平心中有些慌，又不敢跟對方走太近。
於是，廖國平蹲下身，開始觀察對麵人員的具體樣貌。
可當看見對方的樣貌時，廖國平嚇得向後一縮，整個人一屁股坐在地上，也是連連後退，嘴裡碎碎念道：“見鬼了見鬼了。”
而坐在審訊椅上的盧小峰，也是被廖國平的一陣吵鬨聲給吸引過來，微微抬頭，看上一眼。
或許是沒有認出廖國平的緣故，此刻的盧小峰也感覺一臉懵圈。
王警官趕緊又問：“是不是他？”
“沒錯，他就是盧小峰，不會錯的，就他這個眼神，這個動作，這個神態，簡直一模一樣，跟當初的盧小峰簡直就是一個人。”
也是在廖國平的指認下，此刻坐在審訊椅上的盧小峰，這才忽然意識到，對麵的這名男子，似乎跟自己有些相識。
見盧小峰此刻有些驚詫，顧晨也是上前一步，提醒著說：“盧小峰，你把頭抬起來。”
也是聽見顧晨在叫自己的名字，此刻的男子，這才微微抬頭。
顧晨將嚇得兩腿發軟的廖國平扶起，也是指著廖國平問道：“這個人，你應該不會陌生吧？”
盧小峰眯了眯眼，又聽見顧晨能夠叫出自己的名字，此刻的盧小峰，眉頭微微皺起，似乎也感覺到情況好像對自己越來越不利。
“這是你當年工地上的老板，你就是在這個工地上‘意外死亡’的，為此，你的這位老板，還賠付了一筆錢給你的家庭，你可還記得？”顧晨說。
盧小峰眉頭微微一皺，但很快又扭過頭去，似乎這種突然狀況，讓自己也始料未及。
盧薇薇則是沒好氣道：“當年你可把人家給害慘了，意外死亡，可現在你人卻還活著好好的，那麼我想知道，當年那個被砸死的倒黴蛋是誰？”
聞言盧薇薇如此一說，盧小峰依舊是一言不發，似乎自己就是一個啞巴。
王警官整個人氣得眼睛發直，也是怒拍桌子，沒好氣道：“盧小峰，不要以為你什麼話都不說，我們就查不出來。”
“當年騙補償款，那名死者到底是不是你殺的？他又是誰？這些事情你不交代清楚，現在又公然襲警，險些讓這名警察命喪當場。”
“不僅如此，你還殺掉了何俊龍，你的手裡，可以說是血債累累。”
“彆以為現在什麼話都不說，就可以逃脫責任，我告訴你盧小峰，你這次栽在我們手裡，有你好看的。”
聞言王警官說辭，盧小峰剛才緊張的情緒，似乎又恢複如初，也不再搭理大家，直接低著頭，閉上雙眼，擺出一副老子眼不見為靜的姿態。
“嘿！”王警官見此情況，整個人也怒了，剛想上去理論理論，卻被顧晨一把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