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渡而擊之。
宋襄公與韓信已經是給出了正反例了。
若是軍隊不精銳,一旦在渡河時遭受敵人攻擊,很容易便會潰敗。
“此事何須擔憂?”
關羽確實不以為然。
一是他相信自己帶出來的士卒,那是個頂個的精銳,都是積年老卒了,便是在麵對危險的情況,也知曉自己該如何做。
二是若於禁真敢出城應戰,那正中他下懷!
誰敢與他關雲長野戰?
他於文則是他關雲長的對手?
“大軍分為三段,平兒你為先鋒,率本部兵馬,先渡河,元儉你為機動,鎮守後軍,伺機而動,我與殿下身居中軍,以不變應萬變。”
“諾!”
關羽的計策可以說是滴水不漏,廖化聽完,臉上再無擔憂。
也是...
他們現在手底下的,全是百戰精銳之師,而於禁手上的,能出來野戰的精銳士卒,恐怕不足一萬。
加之方才丟了襄陽,士氣正是低落的時候,有曹仁冒進丟襄陽的前車之鑒,於禁必不敢出城應戰。
說乾就乾!
當日,大軍便開始做開拔圍城的準備。
第二日,關平便乘坐戰船,率領本部五千人馬,,趁清晨霧氣朦朧,便帶著一身殺氣的朝著漢水北岸疾馳而去。
而更多的蜀軍士卒,則是在後麵整裝待發,等待樊城於禁的反應。
若是於禁敢出城應戰,那麼,廖化所領之軍便會整裝待發,隨時支援關平。
而關羽手上的青龍偃月刀,自然也是饑渴難耐了。
...
此刻,樊城中。
“將軍,蜀軍發兵,現在正在渡河,若是要打,現在便是最好的時機!”
樊城城頭上,於禁望著漢水江麵上的舟船,麵色很是沉重。
他身材高大,一身甲胄,頭戴頭盔,身上的甲胄上布滿了鱗片,閃閃發光,顯得異常威武。胸前佩戴著銀色的護心鏡,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此刻於禁手持鋼槍,槍頭如龍,槍杆上纏著白色的布條,端是鋒利。
於文則望向江上的蜀軍戰船,臉上神色專注,眉頭微皺。
現在出兵?
可城中敢戰之兵有多少?
況那關雲長豈是尋常人?
半渡而擊之,可有得勝的可能,即便是得勝了,又能如何?能奪回襄陽?豈不知曹仁襄陽故事?
無數的念頭,在於禁腦海裡閃爍,他搖了搖頭,說道:“出城應戰,難道忘了襄陽是怎麼丟了的?堅守城池,準備守城器具,若雲長攻城,定教他好看!”
我野戰不行,守城難道不行了?
待到援軍到來,我看你關雲長能囂張到幾時去!
另一邊,關平率領的本部兵馬,已經是緩緩的渡過漢水了,前麵登陸的士卒,更是擺好防禦陣型,隨時放置魏軍衝陣。
但讓關平失望的是,於禁並沒有帶兵出來。
“這於文則,當真是教人失望!”
關平吐了一口口水,心中雖然失望,但作為先鋒的活還是要乾的,他馬上下令:
“構築營寨,封鎖要道,斬斷樊城與其餘營寨的聯係!”
“諾!”
士卒紛紛領命而去,而在關平準備紮營圍城的空擋中,關羽與劉禪便已經是渡過漢水了。
“果然不出所料,這於禁不敢出城應戰。”
關羽擼著自己下顎美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在兩人身後,一排排士卒在渡江前便被安排好具體的事務,如今有條不紊的前去做自己的事情。
“這圍住樊城,那樊城周遭的營寨,如何處置?”
“西麵的營寨,可趁這幾日先行拔除,北麵的營寨,便等孟德援軍到來了。”
淅淅瀝瀝~
便是在此刻,雨水還是紛紛落下。
而且看這趨勢,還有越下越大的可能。
關羽輕輕點頭,他方才正有此意。
“元儉何在?”
作為機動的廖化沒有派上用場,此刻聽到關羽喚他,連忙上前應道:“君侯喚我,可有吩咐?”
“我命你帶本部兵馬,將西麵魏寨攻下,你可有信心?”
攻拔營寨?
廖化眼睛一亮,他拱手行禮,馬上說道:“末將三日之內,便可拔除魏寨!”
之前關平派斥候過江探查情況,這西麵魏寨中的魏軍兵馬,隻有三千之數。
甚至更少。
他廖化領本部五千人馬,還不信攻不下來。
“好!我與你三日時間!”
方才關羽便從劉禪這裡得知,曹操任命曹仁為主將龐德為先鋒,已經出兵了,考慮到許都到樊城的這段距離,急行軍的話,三兩日的光景,便會到達。
三日時間不將營寨攻拔,恐怕曹仁龐德便率兵親至了,到那個時候,恐怕便隻得放棄攻伐西麵魏寨了。
不過...
無論如何,三日之內,西麵的營寨一定要攻破。
無他!
這西麵營寨所在的位置地勢較高,即便是用水攻,也難以淹到,不攻占下來,若是曹仁潰逃至這西麵營寨,讓其有了喘息之機,那便不美了。
“陰雨綿綿,殿下,隨我至帳中歇息一番罷。”
老了,身體不如往日了。
才被淋了半個時辰的雨,便覺得身體稍有不適。
當年便是瓢潑大雨,他關雲長都是能夠上陣殺敵的。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莫過如此。
“不了。”
劉禪卻是拒絕了關羽的好意。
“方至南陽,自當是先去探明情況。”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後世,太宗皇帝李世民為何能夠屢戰屢勝,甚至常常打出以少敵多的逆天戰績?
你隻看到他的勇猛,卻沒見到,凡出戰前,李世民都會帶著尉遲敬德輕騎前往可能成為戰場的地方,提前布局,做到心中有數。
他劉禪自然沒有李世民之勇,沒有敢到至敵軍營寨百米處的猖狂。
但遠遠的觀察地形,這種膽子他還是有的,而且很大!
況且他手下公子親軍,講武義從各個精銳,即便是突發狀況,他也不怕!
劉禪方騎在馬上,關銀屏便跟了上來了。
“我也要去!”
看著架勢,還想與劉禪同坐一馬。
“又不是去郊遊,興許還要與敵人短兵相接,你便在此處陪著嶽丈罷。”
聽到劉禪此話,關銀屏頓時不開心了,她小嘴嘟嘟,當即說道:“比之武力,我可不差你多少,上陣殺敵,我亦是在行,有我在側,必可保你無憂!”
看著這妮子神氣的模樣,劉禪輕輕搖頭。
“殿下,鳳兒所言不假,她雖女子,但武力不差,護衛殿下身側,自多個戰力。”
關羽擼著胡須,輕輕一笑。
這種小兩口出去增加感情的事情,他這個做老父親的,肯定是要助攻了。
況他所言也不差,關銀屏在關鍵時刻,肯定是可以保護殿下的。
畢竟他這個乖女兒,可有一身蠻力。
“隻是...殿下身份尊貴,此等視察地形之事,交由斥候便是,何能勞駕殿下親自前去?”
零陵太守赫普臉上有憂色。
“太守無憂,我隻看地形,並不深入,況我劉公嗣也非手無縛雞之力,尋常戰將,我亦是可以與其搏殺!”
殺雖然殺不了,但過幾招,那還是可以的。
太子殿下都如此說了,加之關雲長沒有反對,劉禪帶著數十親衛,冒著小雨便向北疾馳。
一路上,關平所部已經是打通道路,設置警戒哨,一些重要的地方,更是造了簡單的營寨充當關隘之用。
再往前二十裡,便已經算是深入敵境了。
一路上,劉禪走走停停,這道路的變化,山川的走向,樹林的茂密程度,仿佛有一副真實細致的南陽地圖,在他腦海裡麵生成。
“此處或可做伏擊之用。”
道路從小山口竄入,兩側皆有密林,若是要埋伏人手下去,隱藏個數千人,沒有任何問題。
關銀屏策馬跟在劉禪身後。
“此處確實是個伏擊的好地方,可惜不在主道上,非是魏軍進兵的必經之路。”
劉禪卻是哈哈一笑,說道:“不是魏軍進軍之地,未嘗不是其敗退之路。”
把主道封死了,那你是不是隻能走這條路了?
“繼續向前罷!”
連走了一日,待黃昏時節,劉禪才走到一處高塬山丘上,從此高阜地,便可窺見那罾口川全貌。
從肉眼一看,便知曉那罾口川乃是兵家必爭之地,魏軍營寨駐紮之地,端是險峻,占據穀口,又是在主道必經之路上,要想去宛城,便必須要將此地拿下!
不過...
地方是好,就是太低窪了,這淅淅瀝瀝的雨水,便是朝著那罾口川方向彙聚而去,之後再彙入漢水支流裡麵,奔向大江。
“郎君,不可再向前了,再向前,說不定敵寨魏軍便要出來了,我等才數十騎,可不是對手。”
“放心。”
劉禪可沒有李世民之勇,等他長大了些,武藝超絕了,身邊淨是絕世猛將了,再來試試不遲。
“今日已經不虛此行了,回去罷。”
其實方才已經是遇到魏軍斥候了,劉禪一箭射死了一個,其餘人都被關銀屏手上銀槍挑飛了。
再待下去,確實有些風險。
當然,風險與機遇是對等的。
此行過來,劉禪之前在江陵所見的地理圖冊,在腦子裡麵又更新了一遍。
還找到了幾個適合埋伏的地點。
這些東西,日後總能派上用場。
畢竟劉禪已經是決定對魏軍進行水攻了。
水淹七軍之後,若是能夠將魏軍一網打儘,那曹魏豈不是元氣大傷?
屆時即便是曹操舉大兵前來,劉禪這邊的壓力也能小上不少。
既是準備大戰,那便要準備充分!
讓這天下人,真正的知曉他劉公嗣的厲害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