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會喃一斧劈死全琮,然後狂奔上前,幾乎將出城的士卒擺下來的軍陣都衝個稀爛!
吱吖~
江東軍寨大門緩緩關閉。
阿會喃見此,連忙策馬狂奔而去。
哐~
他一斧子直接卡在門縫上,從腰間拔出環首刀。
噗噗噗~
阿會喃從馬上一躍而下,直接將要關軍寨大門的江東士卒一個個都殺死。
逃!
見阿會喃如魔神一般,那些守門的士卒肝膽俱裂,紛紛棄門而逃。
隨著身後精銳無當飛軍闖入軍寨,原本即將閉合的城門,重新被打開來了。
阿會喃闖入軍寨,如猛虎入羊群般肆虐,引起一片混亂和恐慌。士兵們四散奔逃,儘力抵抗,但麵對阿會喃的凶猛攻勢,他們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即便是有忠誠於孫權,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士卒前來阻擋阿會喃,最後也逃不過變成一具屍體的下場。
這蠻將難道不怕死的?
我孫權為何未有此等猛將?
在軍寨城樓之中,孫權心中感慨萬千。
但現在可沒有時間給他感慨了。
身為統帥,孫權深感危機,他知道若留在軍寨中將陷入絕境。
此戰雖敗,但隻要他孫權無事,那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若他死了,或是被生擒了,這江東基業,當真是要給那劉公嗣做了嫁衣了!
麵對阿會喃的威脅,孫權毅然做出決定:
逃!
奪路而逃!
他緊緊握住自己的劍,迅速穿過軍寨,躍上馬匹,儘全力馳騁出去。
在他身後,一乾親衛緊緊跟隨。
“碧眼小兒,紫髯鼠輩!休走!”
他此番衝入軍寨,將身家性命係在褲腰帶上,就是要殺你孫權的。
現在見到了這條大魚,阿會喃眼睛都充血起來了。
“駕!”
他驅趕身下馬匹,朝著孫權飛奔而去。
孫權回身視之,心中驚駭,連忙將整個身子都伏在馬背上,手上的馬鞭拚命抽打在馬屁股上。
唏律律~
戰馬吃痛,隻得拚死向前奔走。
看著與孫權的距離越來越遠,阿會喃心中焦急。
他直接將戰斧扔在地上,馬上將重甲褪下,赤膊上身,手上搶來一把長槍,雙腿緊緊夾住馬腰,他也不用馬鞭抽打馬屁股,隻是人抱在馬脖子上,朝著孫權追逐而去。
近了!
越來越近了!
“擋住此人,我重重有賞!”
要是讓這蠻將接近自己了,那他豈有活路?
“主公勿慌!”
孫權親衛中走出一個年輕校尉,他當即拍馬迎上阿會喃。
“蠻將受死!”
鐺鐺鐺~
敵將前來,阿會喃不得不與他糾纏起來。
“敢擋我路?死來!”
喝!
他大吼一聲,手上的長槍舞出槍花,他直接越上馬匹,踩在這小將的槍頭之上,借力之下,直接越上此人馬匹,然後像拎小雞仔一般,將他從馬上拎起來,摔在地上。
他身下戰馬隨他衝陣,身上已有創傷,加之之前負重太多,戰馬體力已經不行了。
現在換了匹戰馬,更好衝殺!
然而...
軍寨中士卒,一個個奮勇衝殺而來,用血肉之軀,遲滯阿會喃進攻的步伐。
“該死!”
阿會喃一槍將一個江東士卒身上捅個窟窿,他抬頭一望,孫權已經是越走越遠了。
不過...
阿會喃眼尖,他雖然是被江東士卒遲滯,但八百勇士中,還是有不少人粘著孫權,隻差數十步之距而已。
他當即吼道:“身穿紫袍者,乃孫仲謀!”
紫袍?
孫權見身後紫袍飛揚,他當機立斷,將紫袍卸下,狂命飛奔而逃。
“紫髯者是孫權!”
阿會喃在後麵又吼了一聲。
此刻,可不管什麼儀態了。
孫權用小刀將紫髯割下,不想在他身後,阿會喃的聲音又傳出來了。
“短髯者是孫權!”
你丫的有完沒完?
孫權氣急了,卻不得不扯旗角包頸而逃。
深入敵境,阿會喃前進的速度越來越慢,越來越慢,最後,隻得是不甘的看著孫權越走越遠,最後淹沒在重重敵軍之中,再也找尋不到他的蹤跡了。
“可惡!”
阿會喃歎了一口氣,隻得將氣撒在阻攔他的江東士卒身上了。
...
後方,劉禪在點將台上,看著前軍取得優勢,進占江東營寨,龐德更是變陣矢鋒,前去追擊敵軍,一路上那是追亡逐北,將江東士卒殺得是丟盔卸甲。
關銀屏在一邊連忙說道:“殿下,打贏了!”
確實是打贏了。
但隻是打贏而已,還遠沒有到全勝的時候。
彆看現在大軍追擊而上,但江東士卒的損失,未必有多大。
雙方戰馬都不多。
追擊戰之下,造成的損失也極其有限。
等孫權收攏士卒之後,未嘗不能再戰。
現在當務之急,便是追到孫權沒有整頓殘軍的機會!
“下令,全軍掩殺,追擊到華容城下方止!”
江陵到華容,一去二十餘裡。
追擊二十餘裡,恐怕也是士卒體力的極限了。
再遠,戰線便拖得太長了,若孫權率精銳士卒一衝,反而他手下的兵卒有崩潰的可能。
飯要一口一口吃,一口吃成一個胖子,有時候會把自己給噎死了。
孫權軍散,前去支援江夏的江東大軍,勢必回援過來。
於禁麵對的壓力,也就沒有那麼大了。
隻要於禁還守得住,那麼...
孫權敗亡,便隻是時間問題。
他劉禪著什麼急?
“殿下,讓我去衝一衝罷!”
關銀屏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你去衝陣,誰來保護我?”
關銀屏眉頭微皺,她輕輕哼了一聲,說道:“郎君武藝都不比我弱,哪裡需要我護衛在側?再者說,江東大軍已經潰敗了,郎君哪裡有什麼危險?”
這妮子在一邊小聲嘀咕道:就是怕我受傷,故意將我扣在身側,壞郎君!
劉禪沒好氣的瞥了關銀屏一眼,說道:“我許伱五百人馬。”
聽此言,關銀屏臉上露出狂喜之色,他整個人直接跳到劉禪身上,八爪魚一般將劉禪緊緊抱住。
甚至直接在劉禪臉上親了一口。
“我就知道郎君你對我最好了。”
當真是一點矜持都沒有。
將士們都看在眼裡呢!
“我可與你說好了,不許衝太前,一切以自身安危為重,若是有危險,及時退回來。”
一直將關銀屏鎖在身邊,也不是個事。
現在追亡逐北,以她的武藝,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嗯嗯嗯。”
關銀屏一臉乖巧模樣,連連點頭。
她臉頰微紅,連忙從劉禪身上下來。
方才她下意識,使出了奪命剪刀腳,在床榻之上,郎君可是喜歡得很的。
“郎君放心,此去我絕不冒風險!”
說完,關銀屏當即騎上戰馬,帶著五百人飛馳上前。
看著關銀屏遠去的背影,劉禪微微搖頭。
在我身邊不好?
還要出去?
你可知道,多少軍將,要將美人塞在我身邊?
不知道珍惜。
“去江東軍寨罷!”
江東軍寨中戰事已定,劉禪騎在大黑馬上,拍馬上前。
還未入軍寨,這遍地的屍體碎片,便給人以巨大的精神衝擊。
好在劉禪也算是屍山血海中滾過來的了。
這種場麵見多了,現在便也就見怪不怪了。
被攻破的軍寨此時一片混亂,殘骸和煙塵彌漫在空中。
還有些未曾逃走的江東士卒,正三三兩兩抱團,拚死抵抗,但他們的防線已經崩潰,荊州兵如潮水般湧入,敗亡也隻是時間問題。
軍寨的牆垣被摧毀,土石四處飛濺,房屋被火焰吞噬,釋放出陣陣黑煙。尖銳的刀劍聲、慘叫聲和呐喊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一曲淒厲的死亡交響曲。
阿會喃與龐德已經率兵衝殺而去,此刻,在江陵城外,反而是人數最少的時候。
“去告訴他們,投降不殺,再敢反抗,格殺勿論!”
現在都處於絕境了,沒必要抵抗了。
早早投降,還能保住一條性命,若是負隅頑抗?
那不好意思...
你要送命,我劉禪即便是慈悲心腸,也難以救該死之徒。
劉禪軍令一下,江東軍寨中的抵抗果然就低了許多。
他們從軍,本來就是為了飽肚,方才堅守軍寨,也算是為孫權儘忠了,對得住自己的口糧了。
“整編降卒,登記造冊。”
這幾日,江東降卒恐怕會有很多。
都登記造冊了,可以一用的士卒,便能充入軍中,不能作為士卒為他劉公嗣賣命的,便是去挖礦屯田,總之,人是不嫌多的。
尤其是這些青壯年的勞動力,更是不嫌多。
“原地修繕軍寨,防止江東兵卒反撲!”
謹慎!
即便是現在形勢一片大好,但還沒到開香檳的時候。
萬一前方潰敗,有修繕好的軍寨在此處立著,也能兜底,不至於一潰千裡。
“諾。”
劉禪軍令一下,當即便有士卒前去清理屍體,修繕軍寨。
...
華容小城。
步練師在院中聽到城外嘈雜的聲音,她黛眉微皺,心中頗有些不安。
“外麵發生了何事?”
華容不算是前線,若此地都發生動亂,那定然是前線有了變故。
在步練師身側,侍女搖了搖頭,說道:“主母,奴婢出去看看。”
吱吖~
侍女打開院門,卻見在院門外,有一個九尺大漢站立在側。
他手上拿著一把大刀,身披甲胄,須發微白,麵頰上皺紋密布,已經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將了。
但他年紀雖大,虎目中綻放的光芒,卻讓人不敢小覷。
正是老將韓當。
“老將軍?”
步練師在院中見到韓當,連忙上前拜見。
“老將軍怎會到此來?”
韓當眉頭微皺,他說道:“江陵前方好似打了敗仗,無數軍將敗逃,有趁機衝入華容城中者,為禍一方,老朽來此,便是為了護衛夫人,免遭賊人所害。”
前方敗仗?
步練師麵有驚色,她連忙上前問道:“具體情況如何了?老將軍可知?”
韓當搖了搖頭,說道:“老朽不知。”
兵敗如山倒,有時候後方士卒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反正前麵都逃了,那他們跟著逃,準沒錯。
從眾心理下,潰敗隻會越敗越大。
“夫君可有危險?”
主公?
韓當眉頭緊皺,他頗為遲疑的說道:“主公身側,精兵良將無數,想來應當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精兵良將無數?
那怎麼打了敗仗?
“老將軍,情勢如火,還望老將軍率兵前去馳援夫君,保他周全。”
她緩了一下,原本驚詫的表情已經趨於平靜了。
“若能以一支精兵,逆勢而上,為後方整編士卒騰出空間與時間,或許能夠扭轉敗局,這華容城中有精兵數千,老將軍正好領兵前去。”
“這...”
韓當臉上露出遲疑之色。
“主公與我的任務,乃是保住夫人,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恕老朽不能從命!”
韓當確實想去救援孫權,但奈何他是有任務在身的。
孫權對步練師的喜愛程度,他豈是不知?
若步練師有恙,他韓當難辭其咎!
這個罪名,還是莫要當了。
況且...
大敗之勢,他逆流而上,若能成功,自然立下大功,但更大的可能是,被潰軍衝散,連華容城都保不住。
他若是在華容城中,起碼還能遲滯敵軍一陣。
“老將軍,此一時彼一時,服從命令確實是軍人之天職,然而,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老將軍難道沒有聽過?我一介女流,性命無關輕重,若夫君敗亡,江東基業都將不保,輕重緩急,老將軍難道不知?”
步練師目光灼灼的看向韓當。
她身子雖然單薄,但氣勢不凡,宛如百戰百勝的軍將一般。
“若能止住敗績,老將軍當居首功,屆時名留青史,也不無可能,況我之安危,將軍差數百人護衛,足以保證安全。”
“這...”
韓當明顯被步練師說動了。
他眼神閃爍,手緊緊握住手上長刀的刀柄。
“既然夫人都如此說了,老朽若是不去,便是怕死之徒了。”
他當即命三百人守住步練師所在府宅,他自己則是前去軍營,點了三千精卒,準備出城。
在出城前,韓當對著手下兵丁一通大吼:
“如今情勢不妙,我軍敗績,然我等既食君祿,便要思忠君之事,逆流而伐,止住頹勢,若有死者,我必撫恤之,妻子父母,日後生機無憂矣;若有功者,吾必為爾等請功,封侯拜將,亦在眼前。”
他將手上大刀朝天一指,怒斥道:“若有不敢隨我衝殺者,現在便可以站出來,我恕爾等無罪。”
零零星星走出幾個人,但大多數人還是在隊列中的。
韓當很是滿意,再吼道:“爾等既隨我衝殺,便要置之死地而後生,建功立業,便在今日,隨我衝!”
“此戰必勝,建功立業!”
“此戰必勝,建功立業!”
...
韓當戰前一番激勵,頗有效果,士氣可用,他也不再遲疑,當即領兵奔殺出城!
逆勢而衝,便是自己人,敢衝到他軍陣中,韓當都殺無赦!
孫權一路奔至華容,見身後還有追兵,連華容小城都不敢進,朝著州陵方向狂奔而去。
而韓當卻已經帶著數千精銳,逆流列陣,直接與龐德、阿會喃所率大軍短兵相接。
追殺了一路,攻擊陣型都已經是追散了,是故當荊州兵衝擊韓當軍陣的時候,一時之間,居然沒有衝開。
“我呸!”
阿會喃狠狠啐了一口水。
“大軍潰散,還敢不逃?”
他當即手持長槍,隨著軍士朝軍陣衝殺而去。
而龐德則是眼神閃爍。
“此人倒是勇猛之輩,不僅不逃,反而列陣迎敵。”
但...
你在此處迎敵,陷入我等重重圍困之中,等後方士卒整編好了,再衝殺回來,你可支撐得到那個時候?
“弓弩手準備!”
被韓當率精銳士卒遲滯在華容城外,龐德索性也停下來。
將這數千江東士卒吃下去,今日的戰果,也算豐厚了。
可惜不能將孫仲謀的性命留下來。
“射!”
嗖嗖嗖~
箭矢如蝗蟲一般,射向韓當軍陣,即便有圓盾抵擋箭矢,但從盾牌的間隙處,還是射入不少箭矢。
噗噗噗~
軍陣中慘叫聲連連,不少士卒直接被箭射中,身受重傷。
“堅持守住,就有辦法!”
韓當身先士卒,親自在前麵與敵軍衝殺。
“待後軍整頓完成,便會支援我等!”
守!
守住!
韓當已經是殺紅眼了。
他逆流而上,自然是冒著巨大的風險的。
現在...
敵軍確實被擋住了,給後方潰逃的大軍充分的時間整編。
接下來,便要看後麵整編的速度,以及支援過來的速度了。
敵軍箭矢紛飛,裡裡外外將他三千人圍了好幾層,長槍長矛不斷軋來,每一分一秒,都有士卒倒下。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還能守多久。
...
華容城後。
孫權奔逃一路,直到身後完全沒有追兵之後,這才停了下來。
“此處是何地?”
孫權氣喘籲籲,即便是到了冬日了,天氣已經沒有那般酷熱了,但渾身冒出來的汗液,還是將他身上的衣袍浸濕了。
今日太險了。
差點將身家性命都交代在這裡了。
“啟稟主公,此地離華容有十五裡。”
離華容城有十五裡?
不想一路奔逃,居然奔逃了這麼遠。
“速收攏士卒,原地擺下軍陣。”
被人追殺了一路,這種恥辱程度,不比在合肥被張文遠擊敗來得輕。
娘希匹的,他孫仲謀今日算是丟了大臉了!
“速傳軍令,命陸遜、朱然回援過來,夏口敵軍,先不必管他。”
前線站不穩,夏口之敵拔除了又有什麼用?
現在他們都快被趕出南郡了。
“諾!”
當即有親衛領命而去。
一個時辰收攏殘軍,居然聚攏了有兩萬餘人。
甚至有些跑得快的,估計快到江夏了。
四五萬人,仗卻打成這副模樣。
孫權的臉色就像黑鍋一般。
“速至華容,救援韓老將軍!”
從前方潰逃回來的士卒口中得到消息,正是因為有韓當逆流而上,拖住了江陵追兵,這才給他們以緩衝的時間。
現在韓當在前麵被荊州兵團團圍住,他孫權自然要前去救援了。
況且...
華容城中,他夫人還在裡麵了。
想到此處,孫權催促得便更急了。
“速整頓軍馬,馳援前線!”
然而...
任憑孫權如何下令,那些士卒雖未抗命,但朝著華容進發的速度卻隻能用龜速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