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
巨斧與大刀相接,兩人背身而去,準備勒住馬匹,再來戰一回合。
然而淩統卻是彎弓搭箭,轉頭背射阿會喃。
“駕~”
阿會喃方才調轉馬頭,便見那箭矢飛速而來,此刻卻是來不及揚起手上巨斧阻擋了,他隻得將身子伏下,避開要害。
噗~
箭矢刺入阿會喃左臂。
痛!
劇痛讓阿會喃額頭細汗都冒出來了。
“蠻將受死!”
趁你病,要你命!
淩統衝殺上前,而阿會喃劇痛之下,不敢再戰,隻得奔回軍陣。
“哈哈哈,哈哈哈!”
淩統仰天大笑兩聲,他現在隻覺得心中痛快無比。
之前的屈辱,在如今鬥將得勝之後,全部都贏回來了。
“區區蠻將而已,豈是我淩統對手?我江東,非是爾等能夠隨意欺淩的!”
淩統舉刀高呼:“我江東無敵,我江東大軍萬勝!”
在他身後,見鬥將成功的我江東士卒亦是士氣振奮,紛紛喊道:
“萬勝!”
“萬勝!”
“萬勝!”
士氣已回,淩統心中快意。但話說完,淩統也不敢托大,當即奔回江東軍陣。
萬一江陵大軍中再奔出一將,要與他廝殺,以他現在力竭的狀態,焉能有勝算?
狠話放一句就好,該走的時候還是要走的。
“好好好!”
江東軍陣之中,孫權看著凱旋而歸的淩統,臉上的笑容就沒止住過!
士氣大漲!
與那劉公嗣交手這麼多次,終於在鬥將中扳回一城了。
“公績,你立了大功!”
原本是希冀這淩統在鬥將中不輸那阿會喃,不想淩統找到了那阿會喃的破綻,反而將他擊敗了。
“賴主公洪福,才僥幸得勝。”
淩統臉上的笑意也是止不住的。
當然
僅憑這一勝,他淩統還沒到那種要飄起來的程度。
“主公,現今得勝,或許可派遣使者,前去江陵軍陣中,與那劉公嗣議和了。”
顧雍臉上露出喜色,在一旁催促道。
議和?
孫權冷哼一聲,說道:“現如今,何須要議和?我大軍士氣正旺,當時要發兵攻他江陵軍陣,擒殺劉公嗣!”
“不錯,現如今哪裡需要議和?”
“莫要漲敵人威風,滅我軍士氣,如今當命大軍掩殺而至!”
淩統更是乾脆,說道:“還請主公下令發兵,我定為主公斬下那劉公嗣的狗頭!”
軍心可用!
軍心可用啊!
孫權心中快意,這多日來的屈辱,這壓在身上的壓力,此刻終於減輕了不少。
他大手一揮,正準備下令。
“命全軍”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陸遜便起身上前,打斷了孫權後麵要說的話。
“主公,此刻不宜前去攻伐!”
嗯?
孫權看向陸遜,眉頭微皺,語氣亦是頗為不滿。
“此時不攻,何時能攻?”
不趁著士氣正旺的時候發兵去攻,等過幾日,士氣沒了,那便更不可能是那劉公嗣的對手了。
你陸伯言不是主戰派的嗎?
現在怎麼與那顧雍一般,整日想著投降?
“主公,且聽末將一言。”
陸遜並未因此番鬥將取勝,軍中士氣高漲,便改變心誌。
“伯言大可直言不諱!”
得到孫權應允,陸遜當即分析起來了。
“我軍雖鬥將取勝,軍中士氣高漲,但主公觀之,對麵江陵軍陣,可有散亂?”
聽陸遜一言,孫權抬頭看向對麵江陵軍陣。
他輕輕搖頭。
“對麵軍陣嚴整,未有慌亂。”
“雖阿會喃鬥將失敗,然而其軍力並未受損,士氣或被小挫,然而其數日來數戰全勝,豈會因為鬥將之敗,而使軍卒無戰心?恰恰相反,恐怕江陵軍卒,心中都憋著一口氣呢!我軍此時掩殺而至,勝算不大。”
陸遜的分析有理有據,孫權不禁深思起來,臉上的笑意,也是在一點一滴的消失。
而陸遜的話,可還沒說完。
“況,我軍即便戰勝了,那又如何?可能大勝?不能大勝,與鬥將之勝,又有何區彆?主公所要的,不過議和而已,當真能拿下江陵?”
拿下江陵?
是啊!
孫權臉上的神情,都有些蕭瑟起來了。
他領兵前來的時候,本意便是拿下江陵,然而現在呢?
還敢想江陵?
想都不敢想了。
現在,隻求能夠全身而退,讓那劉公嗣的快刀,少在他身上割肉,這便是他孫權的想法。
“既是如此,子瑜,你前去那劉公嗣軍中議和。”
“諾!”
鬥將得勝,諸葛瑾底氣也是足了不少,他當即領命而去。
江陵軍陣這邊,劉禪看著捂著箭傷,滿是羞愧的阿會喃,說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你不必掛懷。”
阿會喃歎了一口氣,說道:“可惜未能斬將,誤了主公大事,以至於讓江東大軍士氣漲回來了。”
劉禪輕輕一笑,說道:“他能漲回來,那我便能將他打回去,將軍暫且下去歇息。”
“諾!”
阿會喃退後,劉禪剛準備命人擂鼓攻殺,卻見江東軍陣中,突出一騎,上麵坐著的人,正是諸葛子瑜。
諸葛瑾?
劉禪眉頭微皺,又來議和?
“殿下,我為吳侯使者,前來議和。”
劉禪驅馬上前,嗬嗬一笑,說道:“你說話份量不足,若誠心議和,讓你家主公過來?”
讓主公過來?
諸葛瑾愣了一下,說道:“殿下說笑了,我家主公,怎麼可能深入敵軍陣中。”
孫權若是被擒,他江東大軍豈不是要散了?
送上門去,我家主公才沒這般癡傻。
“便約定兩軍陣前相見。”
劉禪指著兩軍正中的位置,道:“我與吳侯兩人,不帶其餘侍從。”
諸葛瑾順著劉禪的視線看過去。
兩軍相隔八百步,中間的話,便是四百步,好似並無問題。
“嗬嗬,難道你主當真是江東鼠輩,不敢來見?”
見諸葛瑾遲疑,劉禪故意出言激將。
諸葛瑾勒馬停住,說道:“我這便前去通稟。”
江東軍陣之中,孫權聽了諸葛瑾一番言語,眼中有驚詫之色。
“邀我相見,前去議和?”
他眼神閃爍,一時之間,不知道那劉禪在打什麼主意。
“主公,兵者詭道,這劉公嗣狡詐非常,恐其中有詐,不可前去。”
謹慎派的顧雍馬上上前說道。
孫權也擔心這是劉禪使計,但若是不去,他孫權豈不是真成了江東鼠輩了?
他看向陸遜,問道:“伯言以為,我去還是不去?”
陸遜摸著顎下短須,思索片刻之後說道:“依我看來,此行主公得去。”
“去?”
顧雍在一邊說道:“萬一有詐,該當如何?”
“既是在兩軍中間相見,劉公嗣必不敢使詐,他乃是信人,不敢拿自己的信譽開玩笑。”
不拿信譽開玩笑?
孫權心中不好受。
這是在說我孫仲謀不將自己的信譽當做一回事?
“況在兩軍陣前,一旦有變,主公驅馬而歸,時間亦是足夠。”
陸遜眼神灼灼的看向孫權。
那眼神仿佛在說:主公,此行,你可敢去?
敢去?
若無危險,我為何不敢去?
江東鼠輩?
我孫仲謀才不是!
況且
他這個好侄兒加好女婿,他可是要好好見一見,到底是何等的俊才,能讓他孫權屢屢吃癟。
“便去一見,又能如何?”
諸葛瑾無能,談不了條件。
我孫權出馬,那劉公嗣豈能不被我氣度折服?
很快,消息便通稟到江陵大軍軍陣之中了。
“殿下,你當真要去?恐怕有些危險。”
關銀屏看向劉禪,美目之中,皆有擔憂之色。
“那仲謀都不怕,我怕什麼?”
劉禪環視身側諸將謀臣,說道:“不必擔憂,論起武藝,我不差那孫權多少。”
說完,劉禪當即驅馬上前,趕到軍陣陣中。
見劉禪出列,身著紫袍的孫權,亦是提馬上前,在與劉禪相隔五步的距離停下來。
兩人相對而視。
好俊俏的郎君!
好生英武的漢中王太子!
身軀凜凜,相貌堂堂。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胸脯橫闊,有讓人納頭便拜之威風。
難怪能得如此多能臣武將相隨,這副皮囊,倒是不錯。
劉禪在一旁看著孫權。
紫髯碧眼,目有精光,方頤大口,形貌奇偉異於常人。
是不是孫堅親生的,還有點難說。
“不知我該稱呼閣下為舅舅,還是嶽丈,亦或者是君侯?”
劉禪在心中加了一句:或許可以稱之為同道中人。
“哼!”
孫權冷哼一聲,他說道:“隨便你如何稱呼,這議和條件,你答應還是不答應?”
孫權碧目直勾勾的盯著劉禪,裡麵殺氣四溢,似要將劉禪看到怕。
然而劉禪見過多少世麵,豈會被區區眼神攻勢就嚇到?
“割荊州三郡,賠款,供應糧草軍械,送三萬青壯,為爾等恕罪,送質江陵。”
劉禪的議和條件,從未變過。
“哈哈哈~”
孫權大笑一聲,說道:“如今我鬥將得勝,軍中士氣高漲,此刻未掩軍攻殺,便是給你麵子,若不識趣,戰場上刀兵見分曉。”
劉禪深深的看了孫權一眼,說道:“君侯坐擁江東之地,莫非有不臣之心?妄想問鼎中原?成就王霸之業?”
孫權眼睛眯了眯,說道:“氣運流轉,九鼎更易,這天下大勢歸於誰身,都有可能。”
“僅憑江東之地,遠做不到稱霸天下,若你可拿下徐州,或有機會,然而你鼠目寸光,隻想著荊州。”
劉禪冷哼一聲,再說道:“魏國勢大,你我兩家合盟,方有戰勝魏國的可能,若我攻魏國,你在我背後偷襲,焉能成功?”
孫權眼神閃爍,並不說話。
“議和條件,絕對不能改變,但我助你江東攻下合肥,屆時你可謀徐州,這江夏之地,對你來說,也沒什麼用處了。”
議和條件,自然是一個都不能少的。
但是可以給孫權畫個大餅。
助你攻下合肥!
至於怎麼幫助,這便是他劉禪說了算的了。
孫權眼睛微眯,似在心中考慮。
“嗬嗬。”
他冷笑一聲,說道:“妄想詭辯而得我荊州三郡?休想!”
孫權冷冷的盯著劉禪,說道:“看來今日不分個勝負,是不能善了。”
劉禪臉上卻很是輕鬆,甚至還有笑容。
“舅舅,哦不,嶽丈,有些話,我這個做晚輩的還是要和你說一說的,今日若戰,無論誰勝誰負,都無贏家,夏口有於禁掣肘,公安爾等攻伐不下,我大軍氣勢如虹,你當真擋得住我麾下兵鋒?若是你敗了,便是一敗塗地了,不僅僅是江夏保不住,真摯與江東,皆會有失。”
劉禪臉上的笑容很是和煦,但話中之語,卻冷酷異常。
他在說一個殘酷的現實。
“不管此戰是勝是負,江夏郡,我必取之,而此戰若打,爾等士卒損失慘重,還有攻伐合肥,謀劃徐州的能力?還望君侯深思熟慮,莫要要因一時之憤,而斷絕稱霸之望。”
想稱霸?
想一統天下?
這是常人所辦不到的事情。
那你就要忍常人所不能忍。
對我劉公嗣的憤怒?
隱藏起來罷。
現在對你江東來說,獻出荊州三郡,與我結盟,去找魏國合肥的麻煩,才是你最好,也是唯一的出路。
孫權麵色掙紮,很顯然,他被劉禪說動了。
現在與劉公嗣決戰,能不能勝?
他心中沒底。
鬥將雖贏了,士氣雖然漲了些許,但真能戰勝江陵大軍?
若不能一戰而勝,陷入僵局,夏口有於禁堵住江上糧路,他江東大軍的後勤補給都會出問題,一旦軍力不濟,撤退便是必然之舉。
而大江南岸大軍,因為有於禁在夏口阻攔,甚至有可能回不去江東。
南岸可是有他三四萬大軍在啊!
不容有失!
一旦他江東元氣大傷。
爭霸天下?
不!
甚至連保住江東都是奢望。
“此事.我回陣中,與幕僚商議之後,再告知結果。”
現在,孫權也不敢直接答應劉禪的要求。
“可。”
這畢竟是重大決定,孫權的謹慎,他劉禪自然理解。
“但時間莫要太久了,我隻給你一刻鐘的時間,一刻鐘一到,未有消息,我大軍便掩殺而至。”
劉禪不可能給孫權太多時間。
給太多時間了,他們想的便會有很多。
想得太多,那自然是不利於他劉禪的了。
“哼!”
孫權不再言語,策馬離去。
“還請君侯思慮再三,莫要自誤了,你家夫人,在華容城中,已被我俘虜,嗬嗬,若是慢了,我做出什麼事情,都是可能的。”、
孫權才勒馬離去,劉禪便在他身後幽幽來了一句。
孫權心中一緊,突然感覺有一頂綠油油的帽子要戴在頭上。
他趕忙驅馬趕至軍陣之中。
將與劉禪交談的內容告知江東軍陣中諸將謀臣。
沉默片刻。
顧雍當即起身說道:“如此的話,與那劉公嗣,便可化乾戈為玉帛,重回盟友之列,甚至還可以得到合肥,向徐州拓進,也算是達成了主公當日的目的了。”
之前,孫權便糾結是謀徐州還是謀荊州。
後來的結果,便是他要謀荊州。
但是現在
卻是被那劉公嗣逼得隻能去謀徐州了。
“主公,議和之事,可以答應,但具體的事宜,需要仔細商議,譬如他劉公嗣要幫我等謀合肥,到底是如何謀劃的?”陸遜勸誡道。
諸葛瑾在一邊也是點頭說道=:
“糧草事宜,賠款事宜,都需要定一個我們江東能夠接受的數字,還有送青壯過去?三萬人,實在是太多了,應當與那漢中王太子劉公嗣好生商議一番。”
見諸將群臣中,沒有一個反對議和的。
孫權便也知曉他們心中的想法。
或許對於他來說,對於江東來說,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隻是
先背盟劉公嗣,後背盟魏國。
他孫權,當真變成無信無義之人了。
但想到未來可能的王霸之業,以及自家夫人在華容的安危。
他當即下令。
“子瑜,具體議和事宜,便由你來負責,與那劉公嗣商討,至於底線,便是.”
孫權與諸葛瑾麵授機宜,後者聽完之後,當即領命。
“臣下定然不負主公重望!”
看著諸葛瑾離去的背影,孫權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
那劉公嗣可惡,還敢拿夫人來威脅我。
不過想到可能到來的綠帽子,他孫權還是快點將步練師要回來再說。
自己的女人,哪裡需要彆人來疼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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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