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禪作為荊州如今的實質性的掌權人,若能親耕於田,無疑會給手下人做出一個表率出來。
我可是很重視農業的!
你們在下麵,也要將田地好好搞起來!
反正不管怎麼說,樣子要做出來!
“也好,還有呢?”
高處不勝寒。
即處在現在這個位置上,該做的事情,他劉禪自然是要做的。
這種事情是推脫不了的。
“講武堂學生差不多都遴選齊了,殿下為祭酒,應當前去訓話授課,收心荊州士族。”
劉禪輕輕點頭。
他心中早有此想了。
隻不過之前一直礙於戰事不停息,未有機會而已。
刷臉做校長,收取人心,這種事情,劉禪還是樂於做的。
這相當於是天使輪投資啊!
這些講武堂的學生,日後都是會在他劉禪手下獲得提拔任用的。
不管是在官僚係統中還是在軍隊係統中,都是如此。
這些人,將會是劉禪最忠實的支持者,是他必須要爭取,而且很容易爭取的擁躉。
“可。”
他點了點頭。
龐統所言的兩件事,都算是急事。
若非心憂二爺在潁川的安危,劉禪自然是願意多留一些時間,將這些事情都做完的。
希望二爺能夠再次威震華夏罷!
“第三件事,為籠絡江東人心,殿下應儘早與孫家娘子成婚。”
成婚?
他與關銀屏都沒成婚,跟在成都苦等的張佩蘭都未成婚,怎麼能先與孫魯育先成婚呢?
“此事不必著急,仲謀也不會因為我與其女成婚了,便放心多少,也不會因為我不儘早與其女成婚,便來責罰。”
是否成婚,都不能改變孫權的心意。
他這個便宜嶽丈,乃是十足的權力動物。
有好處便有他。
“那便先做這兩件事。”
說出三件事來,自然是龐統留給劉禪砍價的空間的。
最重要的,還是前麵兩件事情。
“既是如此,那今日得好生歇息了。”
歇息?
哼!
怕是要在女人的肚皮上歇息了!
龐統沒好氣的瞥了劉禪一眼。
大王在成都沉迷吳夫人美色,說不定便是受到他這個好兒子的影響!
老子學兒子,都去愛美色去了。
累累累?
在女人肚皮上便不累了?
不行!
龐統看著劉禪昏昏欲睡的模樣,心裡暗自下定決心:為了殿下的身體著想,我做一回錚臣又如何?我龐士元,一定要將殿下罵醒!
回到江陵,龐統甚至沒有給劉禪回江陵郡守府後院的機會,直接把他留在府衙大堂中。
“殿下,今日便在此處歇息罷。”
龐統心中所想,劉禪如何不知?
他也樂享其成。
沒見過女人的,才會想女人。
當身側無時不刻縈繞著鶯鶯燕燕的時候,再美的女人,也就那樣。
“既是如此,那軍師可要在門口好好擋住了。”
擋住?
龐統看著劉禪打趣的模樣,心中不禁一沉。
好像...
我給自己挖了一個坑?
而且還是大坑!
龐統麵露苦色,但還是領命。
“殿下放心,屬下便是豁去性命,也要為殿下擋住那些吃人不骨頭的妖精!”
風蕭蕭兮易水寒。
一想到關銀屏那欲噴火的模樣,龐統心中便一顫。
走在大堂門口,冬風呼呼的吹,龐統頗有一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姿態。
於是乎...
劉禪今夜睡得很是踏實。
...
次日。
神清氣爽的劉禪看著臉上有一圈黑眼圈的龐統,笑著說道:“軍師辛苦了。”
龐統沒好氣的看了劉禪一眼。
隻得說道:“殿下,屬下也隻能護住你這一夜了。”
再來一夜,怕他老命難保。
看殿下麵色紅潤的模樣,也不像是體虛之人。
他是皇帝不急太監急了。
殿下何等聰穎人物,豈是不知適當而止的道理?
“講武堂學生,已經在城中文館候著殿下了。”
劉禪微微頷首。
“現在便去罷。”
“諾!”
龐統帶路,劉禪一路至城中文館,見到了講武堂六期生。
除一二位不在江陵的講武堂六期生,譬如說宗子卿,其餘人等,皆在其中了。
說實話,能入講武堂的人,大多都是有本事的。
入講武堂,學得知識那確實是真的,但更多的,是結交友朋,獲得太子學生的身份。
能入講武堂的人,日後都是師兄弟,關係就近了一步。
這種關係,放在朝堂之中,那可以稱之為利益集團了。
發展到後麵,甚至有成為一個黨派的潛力。
但對於劉禪來說,若他手下的講武堂勢力能在朝中獨立一派,那他的目的便就達到了。
什麼元從派、益州派、荊州派?
大家都是講武堂出身,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況即便是結成黨派,那這黨派也是聽他劉禪的話,是可為他所用的爪牙。
至於日後的事情?
便交由後人去管罷!
相信後人的智慧!
在城中文館,為講武堂六期生開課訓話,講一講人生大道理,喂他們喝幾碗毒雞湯。
看著文館中那些學生一臉崇敬的模樣,劉禪心中清楚,他的目的,已經是達到了。
“辛苦殿下了。”
殿下的口才,比之那些善辯之士,也不逞多讓!
今日不過說了半個時辰,講武堂的那些學生,看著殿下的眼神,一個個都在發光。
那種恨不得馬上為殿下效死的眼神,是裝不出來的。
殿下有講武堂源源不斷的提供英才,有這些才俊子弟襄助,這天下,如何不歸殿下之手?
三興大漢!
殿下定能做到!
“辛苦說不上,去城外耕地罷。”
“諾!”
龐統當即領命。
...
江陵城外。
毗鄰江邊的一塊土地上。
劉禪身著布衣,戴束發髻,布衣下長至膝,衣袖窄小,腰間係巾帶,腳穿靴鞋,肩扛農具,身後跟著同樣如此打扮的張苞、關興、霍弋、董允四人及十餘人親衛。
在眾人身後,有牧童牽著兩頭壯碩的大水牛。
耕種需要學習的,是需要技術的。
好在這曲轅犁也是他做出來的,對它的使用方法,更是清清楚楚。
是故用起曲轅犁來說,還算是熟絡。
初冬之日,水很是冰寒,好在土地足夠泥濘,讓曲轅犁能夠放下去。
五人擼起袖子,脫下靴鞋,卷起褲腳,從‘肉食者’變為‘短褐’,這種體驗,對於張苞與關興來說,也頗為新奇。
霍弋董允兩人手拿著麥種,撒在地裡,劉禪則是按著曲轅犁,控製深淺以及方向。
張苞關興則是在前麵牽著耕牛。
五人風風火火,乾起活來速度居然不慢。
在百十步之外,早有百姓農夫聚集過來了。
既然是親耕於田,那自然是要有觀眾的。
不做給外人看,哪起得到勸課的效果?
“當真神奇。”
“那個俊郎君,便是漢中王太子,沒想到他竟要下田乾活!”
....
平日裡高高在上的貴人,今日居然下地乾活了。
這種場麵,他們還是第一次見。
當然...
圍觀的百姓中,全是男人,沒有一個女人。
至於原因,那也很簡單。
出門的農夫,早早的把自家婆娘藏起來了。
匪過如梳,兵過如蓖,官過如剃。
誰知道這群丘八的性子?
萬一將他們的婆娘搶去了,他們找誰說理去?
荊州百姓對於士卒,有天然的不信任感!
實在是他們在這方麵吃了太多的虧了。
見聚來的人越來越多,劉禪突然停下腳步,對著被士卒阻隔在百步之外江陵農夫喊道:“你們有誰,要與我比試一番耕種的?”
比試耕種?
“貴人莫要說笑了,這可是我們吃飯的家夥,貴人可贏不了俺們。”
“哈哈哈~”
劉禪大笑一聲,說道:“不比試一番,如何清楚?”
他拍了拍身下的曲轅犁,說道:“若能贏我者,我賞錢百金。”
百金?
這可是一個巨大的數字。
在場的人,大多都沒有見過這麼多錢。
“將箱子搬出來。”
早準備好的一箱五銖錢被搬到田埂上。
一打開!
全是黃燦燦的五銖錢。
好多錢!
全是錢!
在場的江陵百姓、農夫,眼睛一個個都亮起來了。
對於百姓的反應,劉禪很是滿意。
既然是要請耕於田,自然是要搞出效果來的。
後世營銷的手法,劉禪可是清清楚楚的。
況且...
即便不說後世的營銷手法,商君立木之事,可都寫在史書上呢!
推廣曲轅犁?
若能輔之精彩的故事,那不是更容易傳揚出去?
這亦是劉禪揚名,養望,收荊州民心的機會!
劉禪信譽很好,在荊州百姓眼中,頗有仁德之風。
不然的話,這些百姓也不敢聚在一起,甚至敢與劉禪說話。
“讓我來!”
當即便有一位壯碩的漢子走上前來。
“貴人方才說的話,可是真的?”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好!”
那農夫拍了拍胸口,說道:“俺是耕田滴,耕了十多年的地,貴人要是輸了,可不許耍賴。”
劉禪哈哈大笑,一邊的張苞早看不過去了。
“你這糙漢,我家殿下一言九鼎,這百金豈會昧了你,速速去準備農具,我等來比試一二。”
“好!”
那糙漢也不廢話,當即去取來直轅犁。
“一人耕一塊小田,看誰耕得快。”
又是要控牛,又是要控製耕犁。
江陵農夫當即點頭。
“隨時可以開始。”
貴人與他們這些泥腿子居然要比試耕田?
這種事情,可以說是平生僅見!
“貴人在耕地咧!大夥都來看呐!”
如此精彩的較量,自然是吸引了不少百姓前來觀看。
你擠我,我擠你。
場間百姓居然快有千人了。
龐統在一邊看得直流汗。
殿下玩得太花了。
本來他心目中的親耕於田,不過是做個樣子,好讓下麵的官吏明白劉禪是重視農事的。
結果殿下玩得更大!
與農夫比試耕田?
這個話題性太大了!
今日的消息,在殿下的推波助瀾之下,恐怕很快便會傳到整個荊州!
甚至不止荊州一地。
天下十三州,恐怕都能聽到漢中王太子劉公嗣親耕於田,與農夫比試耕種的消息。
這莫說是推廣曲轅犁了。
這勸課農事,直接給殿下一步到位了。
這不是有治國之才,這是什麼?
龐統現在看向劉禪,眼中全是敬佩之色。
“開始!”
見人多了,劉禪也不耽擱時間了,當即扶起曲轅犁,一手握著牛繩。
耕地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上手之後,劉禪便深切感受到了。
“那貴人一看就不會耕地,這百金,讓那漢子賺去了,可惜,可惜啊!”
“那可是百金啊!多娶兩個婆娘都夠了。”
“何止,家業都可以置辦下來了,日後不用耕地了,夠做土財主了。”
...
場間觀看的農夫們一個個捶胸頓足,都可惜方才猶豫了。
發家的機會,竟然在眼前溜走了!
不過。
場間很快有人看出了蹊蹺。
“不對,那貴人確實不會耕田,但他手上農具好似非常適合耕地,幾次控製不住方向,但耕地的速度,竟然不比那漢子慢多少。”
被這麼一說,場間觀看的百姓也是看出來了。
“貴人就是貴人,隻學一下,便知曉耕地了。”
“我看是農具的原因,貴人手下的農具,太適合耕地了。”
“若我等有此農具,定然可種比平時多一倍的田地!”
...
與劉禪比試的農夫見劉禪不僅不落後他,反而在熟悉耕種要訣之後,將他遠遠的甩在身後,這漢子眼中不禁露出焦急之色。
不對勁!
不可能啊!
我怎麼會連貴人都不如!
這可是我吃飯的東西啊!
然而這農夫再是著急,也止不住劉禪先他一步,完成一塊田地的耕種任務。
呼~
劉禪喘著粗氣,耕一塊田,即便是小田,也將他累得夠嗆。
“如何,可服氣了?”
那農夫麵露沮喪之色,但倒也拿得起放得下,他對劉禪行了一禮,說道:“貴人便是貴人,俺無話可說。”
“哈哈哈~”
劉禪大笑一聲,對著圍觀的百姓說道:“非是這位小兄弟耕地不精,實在是我有耕地利器曲轅犁。”
劉禪趁機介紹起曲轅犁起來了。
“有此耕地利器在,爾等平日裡耕種一畝,如今可種兩畝...”
劉禪正要繼續說話,不想費禕卻是在此時匆匆忙忙的趕來。
“殿下,宛城急報。”
劉禪看著費禕喘著粗氣的模樣,便知方才他是一路狂奔過來的。
這是緊急軍報。
“此事稍後再議。”
劉禪麵色未變。
“殿下,宛城急報,前將軍深陷重圍,魏王詐死,情況不容樂觀,南陽有傾覆之危啊!”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殿下你還不急一下?
然而...
聽完了費禕的奏報,劉禪的臉色依然未變。
“吾已知曉。”
知道了?
龐統在這個時候上前,將費禕拉到一邊。
“殿下正忙著呢!再急的事情,之後再說。”
費禕隻得忍著心中的焦急,退在一邊。
“方才被打亂了,說到何處了?不錯,爾等平日裡耕種一畝,如今可種兩畝,田地不夠?隻要去開荒,開荒所得田地,便由爾等耕種,兩年之內,不需要繳納賦稅!”
一聽劉禪承諾,在一邊看熱鬨的百姓,一個個都沸騰起來了。
“貴人當真?”
農夫之中,當即有人發問。
“我劉公嗣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轉頭,劉禪看著那與他比試農夫,笑著說道:“你雖然敗我,但勇氣可嘉,百金不可得,五十金,你當受之!”
聽劉禪此言,這糙漢當即跪伏在地,對著劉禪連連磕頭。
“多謝貴人,多謝貴人!”
在一邊看熱鬨的百姓,見劉禪能將五十金賞下,心裡羨慕的同時,更是相信劉禪方才言語了。
開荒!
兩年內不需要繳納賦稅!
這貴人一言九鼎!
肯定是不會誆騙我等的!
見百姓的熱情被引動起來,劉禪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這親耕於田的事情,也算是完成了。
其實...
不管是這與他比賽的農夫,還是在百姓中說話的人,都是他安排的托。
總之...
一場好戲是完美演繹出來了。
今日之後,曲轅犁在荊州的推廣,已經不成問題。
荊州官吏,見劉禪如此重視農事,他們自然也不敢怠慢。
甚至於荊州民心,隨著此事一傳,在百姓心中,對他劉禪又多了幾分了解。
“將軍報拿來!”
“殿下,便在此。”
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
明明有緊急軍報,事關大局,然殿下仍舊鎮定。
難怪他費禕是臣子,而殿下是主君。
劉禪的鎮定,無疑是感染到了費禕,讓他從得知宛城軍報後的慌亂,變成現如今的鎮定。
殿下都不緊張,我緊張作甚?
反正!
隻要是殿下出馬,沒有什麼事情是殿下搞不定的!
費禕看向劉禪,滿眼都是崇敬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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