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西下,夜幕降臨,江東的攻城大軍,終於是退去了。
“呼~”
張遼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他長發雜亂無章,被汗水濕透,貼在額前,散發著一股血腥的氣息。雙眼充滿了血絲,眼神中帶著疲憊。臉上的傷痕密布,有些已經結痂,有些還在鮮血不斷地滲出。
他的雙手緊緊握著兵器,手背上的青筋凸起。
“嘶!”
不經意的動彈,便讓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痛!
太痛了。
他身上似乎有無數的傷口,有些是箭傷,有些是刀劍留下的傷痕,血跡從傷口處滲出,染紅了他的盔甲。
莫說是士卒了,便是他,心中都沒有底氣。
到底能守多久?
未知數。
但很快。
他便將心中的這抹遲疑抹去了。
若連他這個守城主帥都心中動搖了,這合肥城還守什麼?
“整理器具,統計傷亡人數,修繕城池,留一部防止江東偷襲,其餘人,好生歇息!”
高壓之下,其他的彆管。
將合肥城守住再說!
為了穩住軍心,張遼已經是放縱手下士卒劫掠城中百姓了。
用女人發泄心中的恐懼,用殺戮激發士卒的嗜血。
每日都是讓士卒大吃大喝。
這才能在絕境之中,維持軍隊士氣。
但.
即便是如此,這守衛合肥城,也已經是快到極限了。
大王。
你快些來罷!
合肥
真要失守了。
而另外一邊。
合肥城外的江東營寨。
中軍大帳中。
裡麵的氣氛也隻能用凝滯二字來形容。
“快三十日了!”
在昏黃的燈光掩映下,孫權陰沉著臉,模樣有些可怖。
“三十日,區區一座合肥城,都打不下來?”
孫權盯著帳下群臣。
轉了一圈,他將開刀的目標放在陸遜身上。
“凡三軍有大事,莫不習用器械。攻城圍邑,則有轒轀、臨衝;視城中,則有雲梯、飛樓;晝則登雲梯遠望,立五色旌旗.”
他輕哼一聲,說道:“這六韜你倒是背的熟,現在要攻城了,怎一點效果都沒有?”
陸遜張了張嘴,他準備起身說話,但是被主位上的孫權一瞪,又隻得是委屈將頭低下去。
攻城?
他已經是儘力了。
也不看對手是誰。
那張遼,守城之術十分精通,非是易於之輩。
加之合肥城堅,如今又是冬日,士卒士氣低迷之下,能打出這樣的戰果,那已經是實屬不易了。
“還有你們!一個個站著,難道就真的一點罪過都沒有?”
孫權直接在大帳內咆哮怒吼!
“我有罪,我知曉,統帥不利,爾等之罪,卻在於未能獻策,未能破城!此戰,乃是我賭上國運的一戰,此戰若勝,還可以謀劃徐州,成一時霸王之業,若是戰敗了,便隻能成一守戶犬!待那劉公嗣與曹子桓爭霸天下,一旦有勝,我等便是想偏安一隅,那都不可能!”
他重重的冷哼一聲,說道:“這是關乎爾等身家性命富貴之事的,爾等想明白了!”
軍中士氣不振,與這些領兵統帥有脫不開的乾係。
至於他們的心思。
孫權心中心知肚明。
無非是想要保存實力罷了。
南陽郡士族盤踞,那劉公嗣占據了南陽之後,怎麼就將那南陽士族拿捏得死死的?
這江東士族在他手下多少年了?
居然還敢陽奉陰違?
攻城不積極。
難道到了那曹丕或者劉禪舉大兵前來的時候,你守城積極?
到那個時候,你守城積極有什麼用?
“荊州傳來消息,魏國已動,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三五日內,打不下合肥,我等便準備去做塚中枯骨罷!”
說完,孫權環視眾人,見帳下群臣諸將都是將頭低著的,他心情就更不好了。
“爾等可有獻計的?”
沉默。
中軍大帳中很是沉默。
倒襯托出今日的風兒很是喧囂。
“既是無人獻計,都下去罷!”
見著這一群臭臉,他孫權都要發飆了。
帳下群臣諸將聞之,紛紛後退。
未過多久,便隻剩下呂蒙、陸遜、諸葛瑾三人了。
“你們三人有計策?”
呂蒙上前說道:“從臧霸那消息得來,合肥確實是一座孤城,主公莫要心急,多花一些時間,合肥必定攻下。”
孫權冷哼一聲,說道:“待曹丕過來?那合肥還是一座孤城?”
呂蒙眼睛卻是閃了閃,說道:“臧霸不臣之心,已人儘皆知,曹丕即便過來,恐怕也沒有空閒搭理我等。”
臧霸有不臣之心,他孫權自然是知道。
但是
那臧霸鬥得過魏國如此多謀臣武將?
對於臧霸的前景,孫權並不看好。
“將希望寄托在彆人身上,這是最愚蠢的作法。”
孫權這番話說完,諸葛瑾卻是上前說道:“主公,我願出使荊州,以三寸不爛之舌,說動劉公嗣馳援主公,若有荊州馳援,則合肥必在主公之手。”
“你?”
孫權瞥了諸葛瑾一眼,倒將後者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真有把握?十足的把握?”
被孫權這般一問,諸葛瑾頓時麵頰通紅。
他支支吾吾,終於是說了一句完整的。
“主公,事在人為。”
你這家夥去出使,就沒有成功過幾次!
要不是諸葛瑾對他確實是忠心耿耿,他都要以為這諸葛瑾是那劉公嗣派來的間諜了!
“可惜我夫人不在身邊。”
步練師因為已經有了身孕,加之有被掠的遭遇,使其更不敢隨軍了。
之前他鬱悶的時候,步練師常常能夠給他獻計。
最不濟,也能排解憂愁。
哪像現在?
他孫仲謀成了孤家寡人。
被這一群無能軍將,無能謀臣氣得半死!
“主公的意思是,要讓夫人出使荊州?”
聽此言,孫權臉都綠了。
“婦人安可出使?”
不知道哪裡來的小道消息,編排他孫權。
若是他知道了,定叫這人好過!
派夫人去出使?
我孫權還是要臉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