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次次地將酒杯舉到唇邊,企圖用酒精的麻醉來驅除胸中的煩憂,但那份沉重卻如影隨形,揮之不去。
劉豹的麵容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疲憊,深邃的眼眸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既有對未知命運的恐懼,也有作為匈奴左部帥的無奈與責任。
他的胡須略顯雜亂,幾縷發絲因頻繁的撓頭而散落在額前,平日裡威嚴的形象此刻被一種難以言喻的脆弱所取代。
就在這時,一陣輕柔的腳步聲打破了室內的沉寂,左賢王妃緩步上前,她的身影在燭光下拉長,顯得格外溫婉。
王妃身著華麗的漢服,衣襟上繡著精致的圖案,在燭光下熠熠生輝。
她走到劉豹身旁,目光溫柔而堅定,輕輕問道:“大王何至於如此憂愁?”
劉豹抬頭望向王妃,那雙疲憊的眼睛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又化為深深的無奈。
他歎了口氣,聲音低沉而沙啞:“漢軍要來了,我左部兵卒不過數千,且短時間內難以召集,如何抵禦漢軍十日?”
說完,他又重重地歎了口氣,仿佛要將所有的苦悶都傾瀉而出。
王妃聞言,眉頭微蹙,但隨即舒展開來,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莫名的堅定。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作為曹魏為了控製匈奴五部而派來的漢人王妃,她不僅承載著兩族的血脈,更背負著複雜的政治使命。
然而,在這一刻,她心中隻有對丈夫的關切。
“那大漢天子姓劉,大王也姓劉,本是一家人。”王妃的話語輕柔卻有力,如同春風拂過心田,讓劉豹愣住了。
他從未從這個角度思考過問題,一時間,心中仿佛有某種東西被觸動,豁然開朗。
“是啊!”劉豹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光亮。
“我原本是被賜漢姓的,本是漢臣,如今漢軍來了,我怕什麼?反而是那些魏人該害怕!”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便如同野火燎原,迅速占據了他的心房。
他頓覺天地寬廣,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
劉豹猛地站起身,一把將王妃緊緊抱住,那力度仿佛要將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他的笑聲在夜空中回蕩,爽朗而豪邁,那是久違的釋然與自信。
王妃也笑了,她的笑聲清脆悅耳,如同銀鈴般動聽,兩人的笑聲交織在一起,為這沉悶的夜晚增添了幾分生機與希望。
在這一刻,劉豹仿佛回到了年輕時的自己,那個馳騁草原、無所畏懼的匈奴勇士。
他緊緊握住王妃的手,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匈奴與大漢離開太久了,如今,便是重新連接的時候了!”
劉豹的心思在夜色中如同被風拂動的燭火,忽明忽暗。
他剛欲下令派遣使者前往漢軍營地,以表投誠之心,王妃的聲音卻適時響起,如同春日裡的一縷清風,穿透了室內的沉悶。
“光是匈奴左部投效,恐怕難以掀翻太原局勢。”王妃的話語不高,卻字字珠璣,直擊劉豹的心扉。
她微微抬眼,目光中閃爍著深邃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一切,“大王何不派人說服小叔子,讓他率領匈奴右部與大王一道歸降大漢?匈奴左部在汾陽,匈奴右部在祁縣,相隔不過數十裡而已,且匈奴右部帥劉去卑是大王的親弟弟,說動他應非難事。”
劉豹聞言,心中豁然開朗,仿佛一道光亮穿透了迷霧。
他凝視著王妃,眼中閃過一絲讚賞與感激。
王妃的提議無疑為他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讓他看到了更廣闊的天地。
他站起身,走到王妃身旁,握住她的手,聲音堅定而有力:“此計大妙!我即刻便派使者前往祁縣,說服去卑。”
劉豹轉身走向案前,拿起筆,在羊皮紙上迅速書寫起來。他的動作果斷而有力,每一筆都透露出他的決心與信心。
寫完後,他將羊皮紙卷起,用紅繩係好,然後抬頭看向門外,高聲喊道:“來人!”
一名身著匈奴服飾的侍衛應聲而入,跪倒在劉豹麵前。劉豹將羊皮紙遞給他,沉聲道:“速將此信送往祁縣,交給右部帥劉去卑,務必說服他與我共同歸降大漢。”
侍衛接過羊皮紙,躬身行了一禮,然後轉身離去,消失在夜色中。
劉豹看著侍衛離去的背影,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激動。
他知道,這一步走出,便再無回頭之路。
但他也明白,這是為了匈奴的未來,為了他的子民能夠過上安寧的生活。
他轉身看向王妃,眼中閃爍著感激與愛意。
王妃微笑著看著他,仿佛能讀懂他內心的想法。
她輕聲說道:“大王放心,我匈奴子民定能在這片土地上安居樂業。”
劉豹點了點頭,然後走到窗前,凝視著窗外的夜空。
他的心中充滿了期待與憧憬,仿佛已經看到了未來的美好景象。
與此同時,劉豹也開始征召兵士,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漢軍。
他深知,沒有足夠的兵力,便無法保障自己的地位與富貴。
因此,他下令各部族首領,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召集起所有的兵士,以備不時之需。
幾日之後,使者從祁縣返回,帶來了劉去卑的回信。
劉豹拆開信封,仔細閱讀著信中的內容。
他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顯然,他的親弟弟劉去卑已經被說服,願意與他共同歸降大漢。
劉豹心中大定,他知道,自己的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大半。
接下來,便是與漢軍溝通,確保自己的富貴不受人打擾。
他再次派遣使者,前往漢軍營地,向漢軍將領表達了自己的意願與決心。
才進入晉陽盆地不久,在介休城休整的關平,便見到了劉豹派來的使者。
太原。
似乎唾手可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