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扇了一巴掌腦袋的青年,一點也沒生氣,反而嬉笑著說道:“坤平哥說笑了,你們巡捕房的人我怎麼會下套呢?我是真的想邀兩位長官去玩啊。”
而聽到這裡的陳青,也明白了怎麼回事。
這個青年在前世他的那個世界,就是那些賭場配資的。
隻不過,這人還得親自出來釣魚。
一旁的穆大超聽了陶坤平的話後,一臉慶幸的同時,忍不住罵道:“媽的,河溪這邊的人也太陰險了吧!”
在他罵罵咧咧時,陶坤平聽了青年的話則是冷冷一笑:“是嗎?”
隨後,便見他伸手在青年身上的衣服褲子口袋一陣掏。
片刻後,他從青年身上掏出了幾十塊錢的紙幣和硬幣。然後,他一手抓著,將這幾十塊錢伸到青年麵前,再次冷笑道:“全身上下就幾十塊錢,也敢帶人去城寨裡麵裝闊請客?”
被戳穿的青年臉上依舊嬉笑不變,說道:“我請兩位長官去玩女人不行嗎?城寨裡麵的女人也就二十塊搞一次,這幾十塊難道不夠麼?”
“哼,還說你不是下套?請他們去搞那些爛褲襠,想害死人是吧!”
陶坤平再次冷哼道。
兩人一個不斷扯淡,一個不停戳穿,不依不饒的講了半天。
最後,青年一臉無語道:“行了行了,這幾十塊你拿走吧,就當我請伱們喝茶總行了吧?喝茶總不至於下套害人了吧?!”
聽到這話,陶坤平這才冷哼一聲,一邊給青年解開手銬,一邊說道:“算你小子識相,下次招子給我放亮點!彆什麼人都敢下套!”
隨後,便見他不動聲色的將搜羅出來的幾十塊揣入了自己的褲兜裡。
青年被解開手銬後,也從地上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手腕後,看了陶坤平以及陳青兩人一眼,轉身走入了人群之中。
這給穆大超看得一愣,說道:“就這麼放他走了?!他剛才可是要下套害我們兩個巡捕啊?!”
“他們這些花頭,都是榔頭幫的人,而且都是幾進宮的老油條了,抓進巡捕房他們就跟回家了一樣,根本起不到警示的作用,反而還浪費裡麵的糧食。”
陶坤平聽到穆大超的話,看了他一眼,笑道:“何況,他剛才下套沒有成功不是?行啦,河溪這邊的情況跟其他地方不一樣,我先帶你們去報到,路上再跟你們細說。”
聽到他這麼說,穆大超也不好再說什麼。
而陳青則一直都沒有說話,也沒有阻攔那個青年離開。
在來時,陳正忠給予他“多看多學,少說話”的忠告,但其實他也一直都明白這個道理。
初來乍到,對河溪這邊也還不熟悉,而且他至始至終也沒信過那個叫“花頭波”的青年,即便沒有陶坤平出現,他也不會上對方的當,所以倒也不急於跟那個青年計較。
一切等他熟悉完河溪這邊的情況後再說。
之後,在陶坤平的帶領下,兩人便來到了河溪這邊的巡捕房。
河溪區的巡捕房,也並不在那座高聳的巨大城寨裡麵,而是在外麵的另一條名為“溪北路”的街道。
這條街上的人並不多,房屋也是尖頂大木屋跟水泥房參半的混建,有些地方甚至還是一片黃土,並沒有建造房子。
巡捕房就在這條街的中段,是一座三層,帶大院的水泥自建平房,占地很寬。
當陳青和穆大超被陶坤平帶到這裡後,陶坤平笑著說道:“……好了,這裡就是咱們河溪的巡捕房了,今天我休息,就不跟你們進去了,你們自己進去報到吧。”
一邊說,他還一邊退後,等說完之後,他也不給陳青兩人說話的機會,轉身便順著街道離開了這裡。
穆大超目送對方離去的背影,小聲嘟囔道:“怎麼不把那個‘花頭波’身上搜來的茶錢分給我們再走啊,明明說是請我們喝茶的……”
旁邊的陳青聞言,並沒有說什麼,而是看了陶坤平離去方向那座拱起的巨大城寨一眼後,對穆大超說道:“走吧,進去報到。”
隨後,兩人便走進了河溪的巡捕房。
……
“助理巡捕陳青,編號三三七四,前來報到!”
“助理巡捕穆大超,編號三三九二,前來報到!”
河溪巡捕房,總探長辦公室內。
被門口谘詢台老巡捕引到這裡的陳青和穆大超,對坐在辦公室裡的一位穿著老巡捕製服,但胸前佩戴著徽章的中年男人敬禮道。
這名中年男人原本在伏案寫著什麼,在兩人進來開口報到後,他才停下手中的筆。
隨後,隻見他坐在位置上,雙手伏在桌上,十指交叉合攏,笑著說道:“歡迎你們的加入,我是河溪這邊的總探長劉明順,我先給你們說一下我們這邊的待遇情況吧。按照規定,你們需要先進行為期一年的巡邏期,巡邏期間,你們的待遇是按照新人助理巡捕發放,每個月基礎薪資是一百五十塊,但會有每天兩塊的餐補,還有夏天時的高溫以及冬天時的低溫補貼,然後河溪這邊情況特殊,你們還有專項危險補貼……”
“所有補貼加起來,你們在巡邏期間,每個月的月薪資在兩百七左右。另外,如果有立功表現的話,還會有額外的獎金。不過,我不建議你們為了獎金在巡邏期間擅自行動,因為這會很危險。”
介紹完待遇情況後,劉明順笑著看向兩人,問道:“聽明白了嗎?”
“明白。”
陳青和穆大超聞言,點了點頭。
新人助理巡捕一個月的薪資就是兩百七,這差不多相當於以前陳青一家三個打工人,一個月加起來的總收入!
而這,還隻是新人助理巡捕,等熬成了老巡捕後,待遇還會更高。
並且,這還是明麵上看得到的收入,額外的灰色收入不算。
像之前那個陶坤平,輕輕鬆鬆就收繳了幾十塊的額外灰色收入,加上平日的薪資,想來日子還是很滋潤的。
當然,前提是不沾上賭毒的壞習慣。
可在河溪這樣的環境裡,這樣似乎有點難。
在那個陶坤平帶陳青他們過來時,在路上也跟兩人講明了河溪這個地方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簡單來說,河溪區這邊,其實就是一個巨大的銷金窩!
河溪這邊的城寨裡麵,各種賭檔,煙館,夜總會雲集,是人性最負麵的欲望墮落所在。
來這裡的人們,都是為了滿足自己在這方麵的欲望,所以來這裡的人各種層次的都有,上到金觀區富商權貴,下到南壩區的窮苦打工人,乃至是衣不蔽體,吃不飽飯的街頭乞丐都喜歡來這裡。
所以,才造就了這裡的畫風如此奇怪。
當然,這裡也並非什麼善地,有錢在這裡固然是天堂,但沒錢的話,這裡就是地獄。
各種人性欲望引發的犯罪在這裡頻頻發生。
有人賭錢輸光,欠下巨額高利貸,跳河跳崖;
有人抽煙成癮,沒錢死纏爛打,被煙館拳打腳踢丟出來,死在街頭;
還有人被這裡的小姐釣凱子,騙光錢財踹掉後,“癡情”的跳河跳崖殉情等等。
這些還都隻是相對比較好的,隻傷害自己,不危害他人的例子。
但更多的,是輸光錢,欠下巨額高利貸後,賣妻賣女換錢繼續賭的;是煙癮犯後,為了幾十塊不惜持刀搶劫捅死人的;是被小姐騙光錢財後,回家薅光父母繼續被騙,帶著全家一起死的。
這裡的混亂,不是南壩那種為了生活變得更好的底層利益之爭,而是人性最陰麵的欲望所帶來的犯罪混亂!
得知這些的陳青,其實心中納悶乾陽官方為什麼不管這邊,但既然能形成如今的局麵,這其中必然有著緣由,他也沒多問。
可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耳濡目染下,必然會受到影響。
像告訴他們這些的陶坤平,陳青便隱約能感覺出,此人肯定也沾染了某種惡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