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
“福壽康寧”和廖氏兄弟帶頭起哄,氣氛變的愈發亢奮。反觀許衡,一向豪爽的他此時卻顯的有些扭捏,尚未喝酒,臉已通紅。
“林方大,休要胡鬨,快下來!”許衡滿眼尷尬地催促道,“喝酒便喝酒,你上桌作甚?酒樓開門迎客,你這麼胡鬨豈不是打擾人家做生意?再者,自家兄弟高興,你何必吵吵嚷嚷,鬨的天下皆知?”
“就是!”淩青附和道,“你如此張揚,知道的是接任‘死門之主’,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接任‘武林盟主’呢?”
“哈哈……”
淩青此言,頓時惹來柳尋衣等人的一陣哄笑,許衡也情不自禁地大笑起來,戲謔道“老子要是武林盟主,便封各位兄弟為副盟主。中原武林十二豪傑的交椅,咱們也輪著坐坐!哈哈……”
“怕甚?”林方大滿不在乎地撇嘴道,“既是喜事,就不怕嚷嚷!誰要看不過眼,可以隨時走人。至於天香樓的損失,老子賠他便是。”
“沒錯!”廖川豪氣道,“難得今天高興,豈能不耍個痛快?”
“都住口,聽我說!”林方大大手一揮,又道,“今天還有第二件喜事,我的結拜兄弟柳尋衣此去吐蕃,一戰成名!嘿嘿……龍象山交給府主的信你們都見過了?尋衣已被龍象山奉為江湖後進十大高手之一,位居龍象榜第七位!算不算大喜事?”
“算!”
此言一出,頓時又引來一片叫好聲。
“不對不對!”廖海頗為不滿地擺手道,“那個‘九命無歸’明明排在龍象榜第四位,門主將其手刃,理應接替他位居第四,為何卻排在第七位?屈居唐阿富、秦苦、悟禪之後,我不服!”
“言之有理!”許衡點頭道,“依我之見,柳兄弟的武功比唐阿富有過之而無不及,為何不能排在第四位?”
“第四位?哼!第三位的陸庭湘純粹是個中看不中用的廢物,隻會沽名釣譽,裝腔作勢。”廖川輕蔑道,“若非繼承他老子的祖業,就憑他也配排在第三位?我呸!依我之見,門主排在第三位亦無不可!”
“此言差矣!”柳尋衣反駁道,“我打敗簡仲,隻是一時僥幸。實不相瞞,當日在唐古拉山,簡仲曾力戰大昭寺的四位紫衣上師,並將他們全部斬殺。而我,是在他的內力幾乎損耗殆儘時趁虛而上,雖然取勝,卻勝之不武,因此不能作數!”
“不錯,難得你還有自知之明。”洵溱揶揄一笑,而後話鋒一轉,向眾人解釋道,“柳門主武功雖高,但龍象山卻不甚了解。凡上榜之人,無一不是名震江湖的大人物,之前的第七位悟禪,苦練《易筋經》十餘載方才有此成就。至於唐阿富和秦苦,更是在血雨腥風中摸爬滾打多年,方才被龍象山選中。反觀柳門主,名噪江湖不過一年半載,與榜上其他人相比難免捉襟見肘。因此,能將他排在第七位,已是十分抬舉。”
“可是……”
“罷了罷了!”林方大撥浪鼓似地搖頭道,“管他第七還是第六,最重要的是榜上有名。喜事!大喜事!”
“不錯,喜事!”淩青大笑道,“林兄說的好,今日雙喜臨門,我們定要喝個痛快!來,乾!”
“等一下!”
就在眾人端起酒碗,欲要開懷暢飲時,柳尋衣突然起身,正色道“這第一碗酒,應該敬陳雍門主,若非陳兄以命相搏,隻怕許大哥……難有今日。”
“對!”許衡精神一震,凝聲道,“第一碗酒,敬陳雍!陳門主,一路走好!”
“陳門主,一路走好!”
熱鬨的氣氛陡然變的嚴肅,眾人端起酒碗一起朝天而敬,隨之將酒潑灑在地,以敬陳雍。
“第二碗酒,敬湯聰!”柳尋衣神色傷感,悲慟道,“若非湯聰,我不可能識破簡仲的詭計,更不可能從吐蕃活著回來!湯聰,好走!”
“湯聰,一路好走,來世再做兄弟!”許衡眼泛淚光,顫顫巍巍地舉起酒碗,聲音抑製不住地顫抖起來。
“湯聰,好走!”
伴隨著眾人的一聲齊喝,又一碗烈酒潑灑在地,以敬湯聰。
“第三碗酒,敬賢王府死去的兄弟!”
三碗烈酒,逝者如斯。剛剛縈繞在幾人臉上的亢奮之意,此刻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抹濃濃的悲痛,以及難以名狀的壓抑。
刀光劍影,血雨腥風。誰成誰敗?誰生誰死?
昔日的推杯換盞,把酒言歡,今日又剩下幾人?
今日的壯士淩雲,對酒當歌,明日又能否依舊?
江湖風雨漫天下,天下風雨儘江湖。
蓑衣掩掩避風雨,風雨瀟瀟血蓑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