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麵不改色,隻是看向王鶴亭的眼神更加——肉麻了。
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啊!
王鶴亭堂堂一熱血男兒、魑魅魍魎碰見都得繞道走的角色,都被他盯得有點不自在,情不自禁調整坐姿。
“江先生如果是打算接下來去探望房老爺子,恐怕來不及了。”
江辰眉頭凝了凝,沒問。
“前段日子我和姐剛好在京都交流,所以順道去見了房老爺子最後一麵。”
蘭佩之還真是不會危言聳聽,而且事實比她闡述的好像更加嚴重。
“最後一麵?”
江辰終於忍不住。
“江先生沒收到消息嗎,房老今天早上已經離世了。”
“……”
“房老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老人,為國為民,奉獻了自己的一生,就連躺在病床上的彌留之際,還在……”
王鶴亭停下,微微歎息。
“房老爺子說了什麼。”
江辰沉靜的問。
王鶴亭沉默,過了會,笑了笑,“房老爺子隻是念叨著一句詩。”
“詩?”
“但悲不見九州同。”
“……”
氣氛安靜下來。
玻璃過濾後的柔和陽光灑在幾個人的臉上,留下形色不一的光影。
“江先生,有件事我得和你溝通一下。”
王鶴亭重新開口,軍人,不該多愁善感,先輩的遺憾,也不是在這裡長籲短歎可以彌補的。
“王上校請說。”
“房家已經決定讓房俊從軍。這也是房老最後的遺願之一。”
從戎?
房俊應該才減刑釋放,一個有過犯罪前科的人,雖然是經濟犯罪,但也不在應召入伍的規章允許範圍吧?
當然。
如果有人真的想報效國家,為什麼不能給一個機會。
“這種事情,和我好像沒什麼關係,王上校沒必要向我透露。”
王鶴亭意味深長,“江先生既然覺得沒關係,那就好了。房俊接下來會在我們那入伍服役。”
江辰意外。
川蜀在南方,而房俊可是正兒八經的京都人,就算從戎,也應該在北方大地隨便挑才是。
不過很快,他就明白了。
房老的離開,對房家是沉重的打擊,尤其房俊,還經曆了人生中重要的轉折,他投身軍戎,肯定不是去當少爺兵的。
“部隊之中,一視同仁,房俊在我們那裡,不會得到任何額外的優待。”
江辰忽然覺得,自己算不算大功一件,房俊的人生軌跡,可以說是被他改變的。
“接下來他還得服喪守孝,江先生如果去京都,應該還來得及見見他。”
王鶴亭似笑非笑的說道。
“我就不去自討沒趣了,房少應該不會歡迎我。”
江辰搖頭。
“那可不一定。”
王鶴亭點到為止,沒再繼續聊,“姐,那就啟程吧?”
“走。”
柳桑榆起身。
王鶴亭站起,同時,製止江辰,“不用送了,江先生,後會有期。”
江辰還是站了起來。
“二位一路順風。”
王鶴亭點頭一笑,而後看向同樣站起身的端木琉璃,也不顧及江辰在這會不會影響自己的形象,“端木,下次見麵不知道又得多久了,抱一個?”
端木琉璃隻是安安靜靜的看著他。
王鶴亭歎了口氣,沒再勉強,轉身離開,一如既往的乾脆、灑脫。
或者說他們這樣的人,注定了隻能如此。
目送姐弟倆的背影,江辰輕聲道:“男女授受不親,不抱是應該的,但是說句祝福的話,還是沒關係的。”
真是令人感動啊,
要是被王上線聽到,估摸一時半會不肯走了,要喊他上台單挑了。
“那我給他發個消息。”
江辰毫不慚愧正大光明的偷看,隻見端木琉璃掏出手機,隻是敲了兩個字便發了出去。
“再見。”
江辰啞然一笑。
真有禮貌啊。
下降的觀光電梯中。
王鶴亭看著手機裡的來信,哭笑不得的同時,卻又已經感到滿足。
人,不能太貪婪。
有兩個字,已經很不錯了。
“丟不丟人。”
天底下的姐姐都是一個樣,永遠不會在乎弟弟的顏麵,柳桑榆簡明扼要的在他傷口上撒鹽。
“丟什麼人。”
王鶴亭收起手機,恢複常色。
“你和她不是一路人。”
“姐,你弟我好不容易有一個心儀的對象,你沒必要總是打擊人吧。”
姐弟倆很有趣,說話時目視前方,都不帶看對方的,主打一個目中無人,下降的風景倒映在他們的眼睛裡。
“長痛不如短痛。”
柳桑榆回應,她不是明星,不需要立人設,這位鳳毛麟角的女大校表裡如一,即使和弟弟單獨相處也沒有絲毫變化,要麼不開口,要麼直切要害。
“姐不成家,我可是打算成家的,不然我們家可得絕後了。”
明明可以靠顏值吃飯的柳大校沒有絲毫的慍怒,顯然姐弟倆關於這方麵的爭執並不是頭一次,
“我沒說過我不成家。”
“那你倒是找啊,到現在連個心儀對象都沒有,又沒人敢追你,姐,不是我烏鴉嘴,我感覺……”
王鶴亭還是沒有把話說完,級彆嚇死人又怎麼樣,和尋常人家的姐弟一樣,依然會互損、鬥嘴。
“你覺得你能拿下她?十個你都不是她的對手。”
“姐,感情,不是比武,更不是戰爭,誰強誰弱重要嗎,為什麼非得找比自己弱的人,擔心被家暴嗎?”
在口才方麵,柳桑榆這個大姐無疑稍遜一籌,王鶴亭也不懂見好就收,繼續道:“十個我打不過,十個你就打得過了?姐,承認差距不丟人,正視差距,才能追趕補足,就像江辰。你這麼千方百計的阻擾我和端木在一起,是不是擔心以後有了端木,你沒法再拿捏我了?”
柳桑榆終於偏頭看了他一眼。
“用得著我阻擾嗎。”
絕殺。
王鶴亭胸口一堵。
“叮。”
電梯門打開。
柳桑榆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