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幸會，我還記得你那五萬功俸！”
江曉峰笑了笑，忽然問道:“你覺得這苦海之地如何？”
辛卓沉默了一下:“還行吧！”
“你言不由心！”
江曉峰雙手抱頭躺了下去，“來了五六個月了吧？”
辛卓點頭:“差不多。”
“我來了六年了，不，加上昏睡陷入死亡記憶的那幾年，應該是十三年。
我在外麵是千年宗派水心閣的天才，從小便天賦卓絕，沒有我學不會的武學，同境沒有我的對手，師門長輩爭搶著收我為徒，喜歡我的姑娘數都數不過來。
我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天縱奇才，是力壓一個時代之人，驕傲、得意，我甚至覺得自己就是天地間的寵兒、主角！
隻是那一年啊，一直疼愛我的師傅被人殺了，她是個冰清玉潔的女子，不曾招惹任何人，我想不明白、搞不懂，一夜白頭，三個月便強行入境地仙七轉，後七日屠殺一百八十二人，然後就到了這鬼地方……
我本以為無論到了哪裡，以我的能力都不會平庸，可惜啊，錯了，這裡天才處處都是，天賦卓絕之輩遍地。
你想到的東西，彆人也想的到，你做不到的，其他人也許就做到了。
我不甘心，我要爬上去，找到回家的路，我用了六年，入境了先天四品，這時有人找到我，讓我組織殺手，緩解倉山的戾氣。
我以為自己受到了重用，心情振奮，可是在殺了一個又一個外麵來的天才後，忽然很疲憊，這……又有什麼意義呢？
再後來啊，軍中向我拋出了橄欖枝，我是注定要做兵卒的，這是我再次攀爬的階梯，可是你今日也看到了，這裡何其荒唐？”
他隻是想找個人發泄一下心中的憤滿與窩囊，就是個豬，他也能嘮叨一會。
不過辛卓深有感觸，隨口問道:“統領們征伐的意義是什麼？”
“搶奪入那武海洗禮，可以修為瞬息千裡的名額，你當為什麼拉來如此多的四品炮灰？就是為了搶奪更多的名額，直白點來說也就是練兵，優勝劣汰，選出最精銳、天賦最高、運氣最好之人，將來去西極之地！”
江曉峰冷笑道:“但練兵的過程，要麼死，要麼成了隻知殺戮的冷血之人。外麵的天才到了此處都成了玩物，這何其可笑？”
辛卓看向天空，也覺得挺無趣，好一會才道:“莫要失去希望，也許可以回家。”
江曉峰道:“你真以為還可以回去？”
“你聽說過鄧太玄嗎？”辛卓心思一動，問道。
“知道！”江曉峰道:“據說是八九百年前的傳奇人物，一路橫推亂殺之人，可以流傳至今，想必是個天才！”
辛卓問道:“你可知這人最終去了哪裡呢？”
那日聽丫丫姑娘說起過鄧太玄，他便有心找一找這家夥的有關經曆，隻是時間太趕，一門心思突破境界，沒來得及。
“你不會以為他離開這裡了吧？”
薑曉峰嗤笑道:“我第一次聽說這人時，覺得他是個牛人，就去天涯堂兌換了有關此人的書籍，傳說不少，但大部分都是道聽途說，畢竟除了假死狀態，不入十九境，隻有最多二百年不到的壽命，又有何人真的見過他？
他最後失去蹤跡的地方，便是西極之地了，怕是被那群怪物殺了！不怕坦白的告訴你，我查了無數聲名顯赫或者行蹤怪異之人的記載，最終發現沒人可以離開這裡，沒人……”
西極之地！
辛卓看向西方，眼中露出一絲亮光。
夜色更深了，風吹在身上有些涼意。
江曉峰笑道:“還不如及時行樂，做個俗人，走一步算一步，能活到哪一日是哪一日好了，我想把花霧娶了，相互取暖，有個伴！你身邊的格格姑娘也是個不錯的女人！”
起身拍拍屁股離去。
辛卓澹澹的笑了笑，折了根草葉叼在口中，也躺了下去，然後便看見了格格姑娘。
她在一邊坐下，默默的發著呆，好一會才道:“多謝！”
“不用，相互取暖。”辛卓百無聊賴的翹起了二郎腿。
格格姑娘想起了剛剛江曉峰的話，“噗”的笑出了聲，然後托起了下巴，好半晌才道:“卿弟弟，你說還能回家嗎？”
“一定能！”
“嗯！”
風更大了，吹過兩人堅定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