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笑間,三人把春聯拿出去,對著兩邊仔細認真貼上,蘇尚站在後頭看著,確認長聯沒有貼歪來,此時,街邊過來許多手裡端著破碗的乞丐,小翠便迎上去,從懷裡摸出一串串用紅繩綁著的銅錢,隨意地施舍出去了。
期間蘇林兩家都有仆役用木車將些年貨送來,金銀首飾綢緞衣裳少不了,多得很,大部分都是用不上的,家中的人很少,況且三人都不打扮自己,許多物件也都用不上。
拆開年貨的時候,蘇尚讓小翠換了身貴氣的衣裳,再戴上鐲子與發簪,立馬從一個小丫鬟變成了一個看起來涉世不深的小姑娘,眸子靈動俏臉可人,稍作打扮容貌也是不差的。
蘇尚很滿意的握著小翠的雙手,“今後不要再穿下人的服飾了,家中綢子多,拿去做些好看的衣裳,今後就這樣穿吧。”
小翠慌慌張張地拒絕,“不可以的啊小姐”
彆看以前在蘇家當下人是比較隨意,可真在做事的時候根本隨意不起來,她們這些下人是得益於蘇家豐厚待遇,所以做事勤勤懇懇從不出錯,一旦越界,那可就要從蘇家離開了。
哪怕小翠跟了蘇尚很多年,對於蘇家的規矩無時無刻都在恪守本分,不敢越過雷池半步,一旦涉及根本的事,她是絕不會做的。
“怎麼不可以。”蘇尚不太在意地說。
自從嫁給李幼白後,相處下來讓她明悟了許多處世的道理,條條框框多是障礙,困於有心之人,使得萬般無奈煎熬,所謂束縛,都是以規矩操控世人行為準則。
諸如法家,他們所製定的法就不一定是正確的,既然不正確,為何還要遵守,她心裡秉持著這種想法,心中有自己的衡量,她隻是想一家人過的更加和睦開心,不要效仿蘇家,一家人,卻做著不同的事,血脈連接又各懷怪胎,不免讓人寒心。
“小姐我啊都嫁出去了,你現在也是我的人,也是姑爺的人,就該聽我們的,等年後我去讓爺爺把你的身契拿出來,今後你和我就是一家人了。”蘇尚柔柔笑著說,輕拍小翠的手。
“小姐”
小翠眼角一紅,正想說點什麼,李幼白的身影馬上出現在不遠處,她大聲喊道“嘰裡咕嚕說什麼呢,天快黑了,過來幫我做飯!”
蘇尚聞聲起身抱住小翠,過了會,便牽著她往夥房過去了,李幼白正在生火燒飯,扭頭瞧見兩個姑娘進來,還有一個眼睛有些發紅,注意到對方身上的衣物,李幼白多少明白蘇尚的意思。
先前自己對小翠說過這事,如今蘇尚又說一遍就是板上釘釘了,李幼白伸出手指在小翠的鼻梁上刮了一下,惹得小姑娘又重新紅了俏臉。
日光漸落,黑夜侵襲而來。
豐盛的菜肴端上桌麵,忙碌整日後都餓得不行,沒有主仆之分,紛紛動起筷子,除夕的這晚,家中三人的喜慶自然沒有彆家濃烈,卻也能讓人高興與滿足。
一朵朵煙火升上夜空,化作明亮的光點爆開,四散飛落,震耳欲聾的鞭炮聲從天上落到獨屬於三人的院落裡。
看著璀璨如同星光的煙火,小翠高興地放下碗筷雙手合十,她眼睛裡閃爍跳動著來自於黑暗中的光點,然後張開雙臂高高舉起,對著煙火與星空許願“希望我們三人能夠永遠都陪伴在一起!”
小翠說罷,轉頭馬上催促蘇尚和李幼白也趕緊許一個,對於尚有孩子氣的小翠,兩人對時候一笑,蘇尚閉上眼睛,雙手合在一起,默默說道“希望我們都無病無災,白頭偕老。”
“姑爺,到你啦!”小翠聽後轉頭看向李幼白笑著督促。
李幼白看著天空,聽著小翠的話,心底覺得有幾分好笑,就像看到了自己的童年,想了想後,自己基本上沒有渴求的東西,便誠摯的說道“我希望,天下能夠太平吧”
炮竹聲聲在漆黑的夜色裡響徹雲霄,市井街頭人山人海,煙火的氣息裡,所有傷心難過的事都被今夜暫時壓下了,新的一年,帶來了新的展望與新的一輪進程。
翌日清早,濃鬱的煙火氣息充斥在大街小巷之中,大年初一的日光撒在雪霧上,隱隱的光亮再次喚醒了沉睡之中的古城。
三人守夜到很晚,看了煙火,後來又喝了點酒,不知道誰先醉倒的,然後才各自回房睡覺。
李幼白醒來時,房間地板上到處都是被扯開丟棄的衣物,桌椅全亂,書桌上的典籍也被掃得到處都是,衣架也都翻了,難以想象昨夜究竟做了什麼。
她自己現在正**著縮在蘇尚懷裡,當她睜開眼時,蘇尚也慢慢醒了過來,兩人對視著隨後便是甜甜一笑。
“新年快樂。”
互相祝福,兩人閉上瞳眸互相深吻抱在一起,彼此交纏眷戀著香甜與渴望,想要共同走到天涯海角,待到海枯石爛。
一切無需言語,隻需要一個眼神,一個動作,或者是不經意間的一縷氣息,就足以讓對方輾轉反側許久。
花帳之中,兩具嬌柔的軀體重疊,直到外頭天色大亮,由遠及近的吵鬨與清晨的炮竹之聲,才將恩愛中的兩個女子驚得醒悟過來。
尋來衣物穿好,收拾家務時看到滿地狼藉的一片,回憶昨晚的瘋狂,李幼白不免覺得好笑與懊惱,蘇尚無辜的眨巴兩下眼睛,在床上,掌握主導的一向都是她,而李幼白卻極少進攻,於此,讓蘇尚覺得自家相公還是個很怕羞的人。
半個時辰之後,李幼白推門出去,小翠還沒起來,她去房間查看,發現小姑娘睡得很死,她沒有打擾,與蘇尚打掃庭除,又是搬來供桌焚香祭拜一下師傅。
看著嫋嫋香煙,日光正好,寧靜之中,她如群星般璀麗的眸子劃過長空望向天際,穿過雲層,化作雄鷹展望神州大地。
她能看到北方的硝煙,濃烈的血氣將綿延百裡的雪霧染紅,兵戈的威勢並沒有被年月所感染,依舊是充滿冰冷的死亡。
“新的一年,不知又會生出什麼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