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國典儀和秦皇大婚在同時進展著。
按照秦皇陛下的要求,要在開國大典這一件事情之後,再進行他的大婚,這兩件大事都極重要,但是百官和秦皇,乃至於長風樓主等也都認為,沒有什麼事情比起開國典儀分量更大。
國家大事,在祀與戎。
如今兵戈已定,四海乃平,開國典儀,昭告太平,既是對天下百姓之安撫平定,也是對故去之人的告慰,確切是沒有比起這件事情更重要了的。
秦皇陛下也說,一定要這件事情之後才開始大婚。
作為禮部之官員,南翰文詢問陛下要開幾場。
天下無故的秦皇陛下哼味了好一會兒南翰文卻了然,道:「臣明白了。」
秦皇陛下鬆了口氣,臉上露出你很上道的表情。
南翰文先生一絲不苟道:
「那陛下是要一起開,還是一個一個開?」
秦皇陛下呆滯。
南翰文帶著幾分椰榆道:
「那陛下這次要省錢嗎。
秦皇安靜了好一會兒,道:「我也算是有功業,打下來的陳國,應國皇室裡麵的金銀不少,但是終是美人恩重,等待許久———」
鬢發斑白的秦皇輕笑道:「這一次,不省了。」
「就讓應帝和陳皇,讓吐穀渾,黨項,讓西域三十六國,草原十八部的列位君王之珍藏,來祝我的大婚吧。」
這一句話平淡,但是此身功績,業已彰顯。
帝君的壓迫和平淡,淋漓儘致,那千秋功業讓人心中恍惚、
南翰文證住,旋即鄭重頜首:
「是。」
不過秦皇陛下又立刻補充一句道,「卻也絕對不可以鋪張浪費,奢靡享受。」
這句話終是讓南翰文感覺到一種莫名的親近和熟悉感,這老人戀著笑走出來,放聲大笑。
這位三代以來第一人的千古帝王,卻還是當年秉性呢。
南翰文在冬日冷風裡麵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他擦了一把老淚。
真好,故人成就無上功業,乃為帝王無上!
太好。
縱功業無匹當代,名聲響徹於千秋帝皇,仍舊還是故人。
這一句話,這些微的小事,卻令南翰文的心底裡麵都升起來了一種,一絲絲的細微的感動感,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隻是想著,皇帝終究隻是個身份。
他感慨著,欣喜著,腳步忽而一頓。
嗯??
等等???
南翰文的眼睛瞪大。
老人忽然明白為何南宮無夢將軍開始頻繁外出尋找東西了。
他哭笑不得。
隻是忙碌起來。
不過,在他告訴老司命老爺子時,老司命卻打算立刻就離開了。
這兩件事情,開國之典自是不會參與了,但是大婚也不會來此喝酒。南翰文和老司命關係不錯,倒是未曾想到,告訴了老司命秦皇大婚的準備,老司命卻要這般早的離開。
老司命那時隻淡笑著道:「陰陽相襯,有陰則有陽,既見天下太平,又見得了李觀一的大婚,老夫恐怕頓生不舍不離之心,於斯不忍,還是早點走吧。」
「開國典儀之後,秦皇大婚,恐怕消息會傳遍天下了。」
「彼時老夫,遙遙相祝一杯酒便是了。」
南翰文正在忙碌著,卻見得長風樓主前來,南翰文主動行禮,見得長風樓主,頭簪木簪,身上袖袍也已沾了緋色的麒麟雲紋,便是南翰文這般人,
臉上的神色也已柔和許多。
江南的綢緞裁縫,當是天下第一。
「見過——」
南翰文先生差一點一句娘娘就出口了。
緋色麒麟紋的衣裳都穿上了,也就隻差了昭告天下,但是因為去世的曲翰修的影響,南翰文把那幾乎已經到了嗓子眼兒的那一聲娘娘給咽下去了。
禮不可廢,名不可亂。
隻是道:「樓主。」
薛霜濤微微一禮道:」「先生多禮,觀一何在?」
南翰文證住道:「陛下應該是去祭祀憑吊故人了,樓主,可有什麼要事在尋陛下嗎?」
薛霜濤道:「破軍先生要辭彆了!」
南翰文愣住,呆滯。
不,司命老前輩。
如今天下除去了秦皇大婚,開國典儀之外,還有一件,更大的事情啊!
「陛下,陛下在哪兒啊。!!」
李觀一緩緩睜開眼睛。
他已經跨越了這一座座九鼎,前行,踩著那白玉台階,步步往前,每行一步,就有一座九鼎鳴嘯,直到了整個九州鼎都被氣運盈滿,在這九州鼎的最高之處,隻是一座白玉椅。
李觀一的手指抵著這白玉椅上,觸感冰冷,而後轉身,緩緩坐下,從高而下俯瞰,自有那脾淡漠氣魄,卻是足見得孤家寡人,原來九州鼎最高的地方,不過隻是一座白玉椅。
佛家說以手指月,道門說我心天心儒家所言,是謂吾之天命。
這白玉之椅,是最後落於此身的風雨和榮耀。
可為了走到這最高之處的道路,橫掃天下,鑄造九鼎的道路。
才是【九州一統】。
你已得此天命,何需外物彰顯。
所謂結局,此身功業已經成就,已不複外求。
最後秦皇也隻是拍了拍這白玉尊,沒有絲毫的拘泥,也沒有什麼留戀往返,隻是起身,灑脫道:「太硬了,坐著不舒服。」
「走了!」
他走在自己的道路上,離去的時候,九鼎為之鳴嘯。
九州鼎再無半點遲滯,徹底歸於秦皇所駕馭。
心念動處,彆無遲滯。
億萬生民加持此身,舉手投足,氣血洶湧,猶在霸主之上;氣運浩瀚,
已淩駕於赤帝。
九州四海之內,戰力彪炳,古今往來第一。
本性自足,不向外求,隻是站在這裡,便是天地一成為方圓,皇者煌煌無極,帝者光明正大,唯此一人,不負本意。
隻是這般情況,才沒有多久,就會被一個緊急的消息給打破了,破軍先生,打算辭彆,秦皇知道消息的時候,麵色一變。
一路小跑。
直接騎乘駿馬朝著破軍所在的住處奔掠而去了。
破軍所住之處,不在鬨市之中,隻在安靜清淨的地方。
路過鬨市的時候,即便是秦皇陛下也得老老實實地牽著馬走,倒是不擔心破軍先生立刻離去,這十多年時間相識下來,秦皇陛下也知道破軍先生的性子。
這家夥把消息告訴大小姐,就是要李觀一來辭彆。
破軍先生,還是這般講究。
李觀一拉看戰馬,走在人群裡麵,他以慕容家的武功,煙雨江南重樓功遮掩自己的存在,旁人是見不到他的,隻是見得了這百姓安居樂業,人們嘴角含笑。
所有人都在期許著未來。
昏君已被鏟平了,貪官和世家也被一一處理,到處也不會打仗了。
所有人心底都帶著溫暖的期許。
美好的,盛世要開始了。
李觀一耳畔忽而聽到了一絲絲雜音。
秦皇的腳步頓住,戰馬低聲嘶鳴,來往人如潮水,李觀一緩緩轉頭,他拉著戰馬,朝著這寬闊大道一側的平坦小道路走去了。
那裡麵,陽光照不到,外麵的紅塵流不進來,卻見到陰影之中,一個老百姓跪在地上,滿臉的悲痛,道:
「求求你,這事情,我把錢給您,都給您了。」
「可是按照大秦的律例,這土是得要分給我們家的啊,您怎麼,怎麼能分給那人的?就算,就算是您的妻舅,也不能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