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強看向夏黎,臉上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艱難的扯了下嘴角,聲音沙啞的道:“團長,要近的,不是我的家。
而是藍夏生的家。”
是為救他而死的,藍夏生的家。
車內,所有參加過那場戰爭,深知這其中緣由的人,全都陷入沉默。
一時寂靜無聲。
按照夏黎和陸定遠最開始的火車規劃,他們下一站去的並不是藍夏生家。
趙強原本還覺得有時間做心理準備,甚至十分希望早點兒能到藍夏生家。
可真把事情提前,他卻又有些膽怯了。
他不知道要如何麵對藍夏生的家人。
藍夏生因他而死,而藍夏生的母親……可能並不想見到他。
夏黎見趙強這猶猶豫豫又帶著傷心愧疚的模樣,以為他是因為藍夏生的死而自責。
想起那個照相都拿著花愛臭美的青年,她在心裡難免歎了一口氣。
雖然她自己也沒太從那場戰爭中走出來,但還是對趙強勸慰道:“戰場上的事誰都預測不了,如果你覺得愧對藍夏生,那就多幫扶一下藍夏生的家屬。
我記得他們家還有年邁的老娘,藍夏生死前也讓他娘收養一個孫子,你多照顧一下他們也行。”
能到南島那種窮鄉僻壤的地方當兵的,大多數家庭背景都不太行,這種偏遠山區許多地方都沒電話。
夏黎就算總是打電話給當地,讓人幫忙照顧,實際上也沒辦法完全知道對方現在的情況,這也是她現在為什麼這麼著急的原因。
比起打電話,有個當軍官的親戚,時時刻刻可以去他家裡看一趟,顯然更能讓當地人覺得藍家有後台,不敢欺負他們。
誰知道趙強聽到夏黎這話,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隨之更加落寞。
他嘴唇翕動,良久,才道:“其實自從從戰場上回來後我就聯係了藍夏生家裡,也一直試圖去照顧他的母親。
每個月我會把1/3的津貼寄回家,1/3的津貼留下來生活。
剩餘的1/3的津貼寄給藍夏生的母親。”
說到這裡,一向比較開朗的趙強,聲音裡都帶上了哽咽。
“我答應過他,要幫她照顧他母親的。
他把命交給了我,這是我應該做的。
可是我寄過去的信被拒收,錢也都被拒收。
後來我多次給他們公社打電話,希望公社的人幫我做轉達,就說那錢是南島兵團給烈士的額外補貼,讓她收下部隊這份心意。
並留下一個我的地址,讓她有什麼事隨時可以找兵團。
我不知道公社那邊怎麼說的,夏生的母親沒再拒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