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再見麼……”
炎焱默默咀嚼著這句話,臉上露出一個柔和的微笑。
這一刻,他仿佛又變回了剛與夏恩相識時的狀態。
隨後,炎焱攤開手掌,一隻由火焰凝結成的蝴蝶翩然落下,墜落在【黑天鵝號】上。
蝴蝶在與甲板接觸的瞬間,就化作了一個奇異的烙印。
裡麵的蝴蝶圖案還在微微變動,如同在呼吸一般。
眨眼的工夫,蝴蝶印記就融入【黑天鵝號】的船身,迅速隱沒不見。
“我本來想著,此次分彆,就是永彆。”
炎焱開口道:“但現在想想,那樣未免太令人寂寞。”
“這個烙印中蘊含著我的一部分力量,但也會讓我們之間的命運重新聯係在一起。”
“或許在未來,會給你們帶來不小的麻煩。”
按照炎焱原本的設想,是就此斷開與【黑天鵝號】的聯係,不再往來。
因為隨著“薪王”的複出,勢必會有各方勢力想要了解他的情況,甚至還有各種仇家找上門來。
而孤立無援的【黑天鵝號】,無疑就是一個極好的切入點。
說白了,和薪王曾經的敵人相比,【黑天鵝號】目前的實力還太弱了。
僅是這個大事件掀起的一些餘波,都足以讓【黑天鵝號】遍體鱗傷。
保持距離,就此再不見麵,才是一種明智的決定。
甚至炎焱本來還打算運用某種特殊的秘術,切斷雙方的命運絲線,從而讓其他勢力察覺不到【黑天鵝號】的存在。
但在聽了夏恩的留言後,炎焱卻改變了主意。
他不想斬斷這段羈絆與回憶。
即便,他也不知道,這樣的決定究竟是對是錯。
炎焱看向船上的眾人,說道:“請向夏恩船長轉告幾句話。”
“直到現在,我依舊把自己看做是【黑天鵝號】的船員,夏恩先生也依舊是我的船長。”
“我此行的目的地是極北之地。”
“或許,我們會在那裡重逢!”
說罷,炎焱擺了擺手,不再停留,轉身踏上了【黑炎號】的甲板。
很快,【黑炎號】高聳的艦首劈開波浪,飄揚的旗幟在空中獵獵舞動,就此向遠方駛去。
【黑天鵝號】上的眾人悵然若失。
不管怎樣,炎焱終究是離開了。
而且,不知何時才能再遇。
未來永遠是不確定的東西。
就像是,沒有人料到,炎焱竟會在今天離開一樣。
這難免讓人有些心情低沉,宛若有一團陰雲籠罩在【黑天鵝號】上。
“要是船長先生在的話就好了……”
喬伊低聲的喃喃自語,說出了船員們的心聲。
“船長先生,還有多久才能回來呢?”
……
……
漆黑的、虛無的空間中。
夏恩的“身軀”蜷縮成一團,意識渾渾噩噩,處在半夢半醒之間。
和晉升儀軌之初相比,他已經虛弱了無數倍。
無論是秘力總量還是質量,都在這處空間中被消磨到極為孱弱的地步。
最糟糕的地方在於。
夏恩的意識,也不複最開始的清明。
在嘗試用【大暗黑天】同化【虛無】障壁的過程中,他的思維也在被【虛無】同化。
而【虛無】的含義,就是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存在。
感官、記憶、情感、思想……
這些為人的特征,仿佛都在不斷從夏恩身上剝離而去。
某個瞬間,夏恩甚至感覺自己變成了【虛無】本身。
“必須要醒過來!”
“你的船隻,你的船員,都在等著你!”
“你的名字是夏恩,是注定要征服大海的男人!”
這樣的自我催眠,勉強讓夏恩保持住了最後的理性。
時間,就這般無聲無息的流逝。
直到某一刻。
夏恩的秘力仿佛終於觸及到了這片【虛無】的“頻率”,並引發了前所未有的共振。
嗡——
在劇烈的震動中,【虛無】構成的障壁開始悄無聲息的瓦解,阻力逐漸消散。
實際上,這層障壁依舊存在。
隻不過,它對夏恩來說,卻已經成為了“身軀”的一部分,也就不再是阻礙了。
仿佛有一個全新的世界,向夏恩敞開了大門。
緊接著,無邊無際的黑暗中突然湧出了數不清的幻影,錯亂的光影碎片如風暴般席卷而至,充斥著他的理智。
而在這瘋狂襲來的信息碎片中,夏恩腦海中閃過一幕幕景象——
無儘黑暗的深海中,某種巨大可怖的身軀在緩緩滋生、壯大。
古老而令人不寒而栗的目光從深海中望向城邦,那是不可名狀的古神,在冷漠的掃視著塵世眾生。
遙遠的天幕中,一顆龐大到難以想象的光球,無時無刻不在散發出耀眼的光輝,照亮了這個世界。
一尊又一尊看不清麵貌的神祇,在蒙昧中誕生,以難以描述的形式生存著。
古龍在群山之間發出咆哮。
精靈在森林中起舞。
無數種族起起落落,壯大又消亡,這一被快放了數萬倍的過程,顯得壯觀而奇詭。
然而,隨著視角不斷縮放。
夏恩看到,這一切景象發生的地點,僅是一顆氤氳著光暈的巨大光泡。
而在這光泡之外,是深邃且無垠的深海。
無數與之類似的光泡,宛如繁星點點,遍布在深海的各處。
見到這一幕,夏恩心神巨震,腦海中掀起滔天巨浪。
他瞬間理解了許多事情。
而就夏恩看到的景象,他不難得出結論——
事實上,七海所處的世界,隻不過是【秘海】中一個較大的光泡而已。
可想而知,倘若讓這個真相在七海上散布開來,會引起怎樣可怕的震動。
而夏恩作為穿越者,難免想到了更多。
既然這個世界是【秘海】裡的一個光泡。
那麼在其他光泡中,是否也孕育著不遜色於【七海世界】的文明?
就在這時。
夏恩突然感受到了某種“注視。”
那不像是一道目光,不是任何一種有明確來源的意誌。
他感覺,自己就仿佛被歲月本身凝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