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摩詰往嘴裡塞了一塊肉乾,笑道:
“這是我的軍功,知不知道,憑著這個玩意這次回到長安,我以後就能給我的女兒說一門好的親事,我就可以挑女婿,而不是讓彆人來挑我的女兒!”
秦月穎笑了笑,毛伊罕異族人的身份是個大問題。
顏侯雖然也給落了籍,官麵上是大唐的百姓,可私下裡的事情不是官麵說是就是的,很多人不認這個,他們隻認他們知道的,他們看到的。
他們隻認本質。
本質上毛伊罕不是漢人。
秦月穎伸手從陳摩詰手裡拿走一塊肉乾,一邊撕成細細的肉條,一邊道:
“何必呢?顏侯一句話的事情,顏家家主說的話,可比這些耳朵有用多了,這要是不行,其餘人就更不用看了!”
陳摩詰嘿嘿的笑了笑,抓了一把肉乾塞到秦月穎的懷裡。
如今深入荒原,入眼就是雪山,沙地,缺水,缺糧草,現在的局麵就是為了解渴,人吃冰,馬吃雪。
如果再熬一段時間,深入了沙漠,怕是要殺馬飲血了。
如今這個局麵已經很慘了,但在整個大軍裡麵夥食最好的就是斥候。
因為大軍全靠著他們來咬住伏允的尾巴。
(《新唐書》:“次且末之西。伏允走圖倫磧,將托於闐,萬均督銳騎追亡數百裡,又破之。士乏水,刺馬飲血。”)
陳摩詰聞言笑了笑:“毛伊罕說誥命夫人的衣衫很好看,我這輩子雖說不能封侯拜相,但是好好拚一把,搏一個九等的孺人誥命也是有希望的。”
陳摩詰來了精神,擠了擠身子,開心道:“來,你數數我這裡的耳朵,一個耳朵五個軍功呢,看看還缺多少……”
秦月穎豎起大拇指,不知道為什麼臉色突然一變:“不對啊,你是斥候,你回來了,豈不是吐穀渾的殘餘勢力就在前麵?”
陳摩詰點了點頭:“騰遠在吊著他們,我回來報信,準備吧,馬上就要開始!”
話音才落下,號角聲響起,令官大聲怒吼:
“據斥候所言,前方三十裡積石山,有吐穀渾部眾,人數過萬,人困馬乏,大總管令,全軍出擊,斬~那個秦隊正死了沒,沒死就吭一聲,這次又到你立功了!”
秦月穎猛地站起身,翻身上馬後大聲道:“秦月穎還活著,死不了!”
三千多人的軍陣響起了大笑聲。
陳摩詰聽到了一個又字,不由得好奇道:“你先前立的什麼功?彆瞪眼,先前我在任城王帳下,你又沒說,我什麼都不知道。”
秦月穎得意的笑了笑:“也就破了一道城牆而已。”
“軍功有我殺得這些這些人多麼?”
秦月穎挑了挑眉:“差不多吧!”
“額賊~”
大軍開動,陳摩詰看著秦月穎遠去,啐了一口,翻身上馬,跟著大軍朝著前方而去。
翻越三個山頭,在一處水流潺潺的窪地裡發現了吐穀渾人的餘眾正在休整,吐穀渾人也發現了大唐的軍馬。
頓時三千軍馬就迎了上來,另一部分人上馬在收拾東西準備奔逃。
眼看著吐穀渾的軍馬撲上來,才至軍中不久的薛萬均怒吼道:“秦月穎!”
唐軍這邊讓開一條路,一個奇怪的物事都推了出來,像架子車,但沒有架子車那長長的車把,車上固定著一個大大的銅管。
銅管壁厚,從管口到尾部逐漸增粗,周身還纏一圈又一圈的鐵絲,秦月穎站在銅管子前,大聲道:
“先鋒軍隊正,秦月穎到!”
瘸著腿的薛萬均指著吐穀渾人的大纛,怒吼道:
“那個旗看到了沒有,那是伏允的大纛,照著那兒發射,記住沒,照著哪裡發射,射準點,彆浪費了寶貝疙瘩!”
“喏!”
秦月穎頓時忙碌了起來,從軍司馬那裡拿過來了“底火”,拿著長矛捅到銅管子裡麵,然後再從一名內侍手裡接過圓圓的火藥彈小心翼翼的放到銅管子裡麵。
撞擊聲傳來,秦月穎臉色瞬間就變得猙獰起來。
深吸了一口氣,秦月穎拿著火折子,腦海裡麵不由得響起了顏侯的交代,想著當初顏侯撕心裂肺怒吼的模樣,秦月穎覺得格外的霸氣。
點燃了引線,秦月穎學著當初顏侯怒吼的樣子,大吼道:
“開炮~”
上天眷顧,一發炮彈精準的落在了大纛邊上,那粗大的木杆支撐的大纛搖搖欲墜,就在此時,驀地起了一陣狂風。
大纛墜地!
薛萬均怒吼道:“賊虜下跪受死~”
軍司馬見大軍狂呼著撲了上去,舔了舔毛筆,快速在木板子上寫道:
“六月十三,大軍追奔至積石山,大風折旗,將,萬均曰:“虜且來!”俄而虜至,萬均直前斬其將,眾遂潰!”
(《新唐書》“追奔至積石山,大風折旗,萬均曰:“虜且來!”乃勒兵。俄而虜至,萬均直前斬其將,眾遂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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