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不會,也教不了幾個孩子。
好在婦人是裴氏女,有些門路,借著顏白的夫人裴茹的關係把孩子送到樓觀學,跟著南山先生學,家裡識字之路這才沒斷了傳承。
不然,今後死了,去了地下,無顏麵見自己的老父親。
如今老大來了,他有膽子來,這就足夠了,這裡不是長安,不是福窩窩。
人在長安是盛世,人在西域就是亂世。
看完了顏白的信,抬起頭牛進達發現人走了一大半,見席君買等人還候著,牛進達笑了笑,輕聲道:
“是不是覺得老夫殺性太重了?”
牛進達說著站起身,把頭盔慢慢的戴上:
“不是老夫編排顏白,要論殺性,朝中殺性最大的還得是顏白,我感覺他看異族人就沒有把他們當作人!
你看他,打了三次仗,他就已經立下兩個京觀,打突厥他若不是後軍,若是讓他領一軍,突厥那裡也得立一個!”
席君買笑了笑,這話他不敢接。
見牛進達起身,趕緊道:“大總管要走了嘛?”
牛進達點了點頭:“嗯,時候不早了,要走了,小子,有句話希望你記住,西域無好人,異族不可信,非知根知底的唐人也不可信。”
“小子記住了!”
牛進達從親衛手裡接過馬槊,喃喃道:
“雖說我們滅了吐穀渾,如今服從我大唐的吐穀渾也元氣大傷,但是他們總是有一種很不服氣的感覺。
時不時就會興起一些事端,搶你兩個人,搶你兩匹馬,乾不了大事,就乾這種惡心人的事情,給你添堵!
你又不能小題大做,你隻要表現一點不開心,他們立刻道歉,說是誤會,但依舊不改,知道他們這是為什麼麼?”
席君買想了想:“無止境的騷擾你,無止境的讓你不順心,讓你難受,然後讓你自亂陣腳,讓眾將士覺得憋屈!”
牛進達眼睛一亮:“你今後也會遇到這樣的問題,你怎麼做才能讓將士變得不憋屈?”
冰冷的話語從席君買牙縫裡麵蹦了出來:
“殺!一個不夠就殺一百,一遍不行,就再殺兩遍,他們什麼時候會對我們微笑了,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牛進達聽著這話不由的皺起了眉頭:“人沒了,要這破地做什麼?”
席君買直言道:“先生說,事情少有能做到讓自己心滿意足的地步,既然如此,那就做到讓自己覺得舒服就行。
不心向我們大唐的人殺了就是,殺完了也沒有關係,最起碼這地是我們的而不是他們的,這就夠了!”
“不害怕?”
席君買害羞道:“某些事總得有人去做不是,畏畏縮縮,這人間豈不是白來一遭,身死道消又何妨呢?”
“好一個身死道消,怪不得陛下的信裡有一半是在誇讚你,老咯,老咯.....”
牛進達說罷,拍了拍席君買的肩膀後大步離去,一炷香之後馬蹄聲消失不見,赤海城也再次變得肆無忌憚的熱鬨了起來。
“真的是你阿耶?”
“嗯啊!”
“一句話都不說麼?”
牛師讚笑道:“誰說沒說的,他剛才看了我一眼,最起碼我這個當兒子的知道他還活著,我也能告訴母親我父親還活著,這已經很不錯了!”
席君買歎了口氣:“原來軍中無父子是這麼的悲涼!”
席君買的的一句話讓牛師讚突然變得哀傷起來,他看了一眼席君買,喃喃道:“小買,你還記得先生給我們布置的那個作業麼?”
“什麼作業?”
“你什麼時候發現父親變老了那個!”
“怎麼了?”
“我現在突然覺得先生說的話我能理解了!從我們束發求學的那一刻起父親就老了,從此後的數年裡,一年最多見一次。
我們忙著學習,忙著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相聚最長的時間就是年底的喧囂時刻。
剛才,我看到了父親的白發……”
牛師讚笑了笑:“時間真快,恍如隔世啊!”
席君買看著牛師讚笑了笑:“這個作業我沒寫,因為我沒見過我的父親,我還沒記事的時候他就不在了……”
牛師讚照著自己的臉呼了一巴掌:“我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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