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已經到了西門。
西門就是程懷默在攻打的那個門。
程懷默現在和顏白還不一樣,他麵對的是高句麗的主力,每往前一步都十分的困難。
他和蘇定方還卡在樓梯口,一個在左,一個在右。
此刻……
全軍的大纛一進城門,皇帝也進到了城門樓子裡。
“大唐皇帝出來了,穿金甲的那個就是,殺了他,殺了他,跟我上,殺了他,殺了唐人的狗皇帝……”
高句麗人突然就瘋了,開始反撲。
有的人甚至從兩側的圍欄處跳了下來,不要命的往大纛衝殺,功成名就就在這一刻。
城牆的的弓箭不要命的往下射。
打在陌刀軍的身上發出叮叮當當的脆響,像風中的風鈴一樣。
陌刀軍巋然不動。
他們身上穿的是最好的盔甲,從頭到腳,嚴絲合縫。
看著高句麗大軍衝來,李二抬起頭,喊道:“滅之!”
“殺!”
一聲沉悶的怒吼,陌刀軍手中的陌刀擺開架勢,直接走入高句麗的大軍中出手揮刀。
腰身用力,握著陌刀橫掃。
旋轉,旋轉……
烏泱泱的高句麗人瞬間倒了一大片。
僥幸躲過一擊的高句麗人肝膽俱碎。
看著同伴被撕裂的身子,東一塊,西一塊……
“啊…這是什麼怪物!”
“殺!”
又是一聲怒吼,陌刀軍再次往前一步,再次揮刀橫掃。
這一次很乾脆,剛才衝過來的高句麗人……
此刻沒有一個能站著說話。
李二臉色不變,握著佩刀,繼續吩咐道:“大纛往前!”
“殺!”
陌刀軍又是一聲怒吼。
高侃不敢看,眼前的場景就像是案板上的爛肉。
紅的,綠的,紫的
就是沒有一個囫圇的,根本就不像砍死的。
而像是被剁碎的。
高侃拚命的咽著堆積到嗓子眼的汙穢物,拿著刀,死死地站在皇帝身前。
他也怕,這個時候沒有人不怕。
但高侃他也知道。
如果這時候自己往後退一步,這一輩連給席君買提鞋都不配。
彆說席君買了,在書院連頭都抬不起來。
什麼生死存活?
什麼書院第一人?
什麼依靠著書院光大門楣都是狗屁?
高侃明白,此戰,自己就是死,也不能讓敵人靠近身後的皇帝陛下。
身後是自己的君父,保護君父是自己的職責。
“讓開,我來!”
高侃扭頭看著剪刀,認真道:
“不行,你年紀大,我是小輩,我年輕,我不怕,放心,他們除非踏過我的屍體,否則,休想靠近半步!”
剪刀嘿嘿一笑,忽然伸手。
高侃駭然地看著剪刀手裡的箭矢,他覺得這個世界竟然是如此的陌生。
剪刀此刻沒了孱弱的模樣,整個人如下山的猛虎一樣氣勢非凡。
挑起一柄長刀,信手甩了出去。
“給我死來!”
十丈外,甕城上一弓箭手軟綿綿地倒下,長刀死死地插在他腦門上。
高侃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剪刀。
高侃讓步了,然後整個人卻突然衝了出去。
“我叫高侃渤海高家人,樓觀書院書院的公認的學長,天子門生,此戰,我無敵,高句麗狗,何人敢與我一戰。”
高侃的速度極快,輕輕一躍,踩著一處路障,就躍上了樓梯口的台階上,直接就撲到了人群裡。
高侃的氣勢很足,給人的壓迫感很足。
但要是被他砍死,估摸著也要氣的爬起來。
那稚嫩的臉龐一看就是個新手。
他能殺人,全靠紮實的基本功。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新手,在入場的瞬間就開辟了自己的戰場,手段愈發的老辣。
仿佛,他就是天生的主角。
戰場,就該是他的天命之地。
李二看著一對多人的高侃猛地一愣。
看著故意吸引敵軍注意的高侃,明白他在做什麼。
他這是在拚死。
這是為自己分憂。
李二喟然一歎:“果然是生死見人心,書院教的好啊!”
李二抬起手,指著高侃道:
“此子是書院未來的學長,心智,忠義不缺,和席君買一樣,今後都是太子的左臂右膀,不能死!”
剪刀點了點頭。
從書院學子手裡拿過複合弓,隨意拉滿弓弦,鬆手。
那個躲在人群後的將領不可置信的看著胸口的長箭。
剪刀笑了笑,他拔出橫刀,一個人站在大纛身前,他沒有去護高侃。
因為他看到有一個人衝了出去。
李恪去了。
李恪深吸了一口氣,合上麵甲,衝出了城門樓子。
皇帝來了,高句麗人士氣大振。
皇帝來了,唐人更加地悍不畏死。
李恪手持雙刀,一個快衝,瞬間就到了樓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