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低頭和麵的婦人抬起頭,撩了撩散落的一縷發絲,借著渾濁的和麵水看了自己一眼。
水盆微微蕩漾,不知是誰的一聲歎息清風帶遠。
顏白轉身走到罐子的茶攤上。
雖然罐子已經很有錢了。
但他還是執拗的在那石榴樹下支起了一個茶攤。
一文錢,一個月的茶水。
專門為這西市裡來來往往的勞力提供茶水。
賺不了錢,也虧不了錢。
就是人累點。
“郡公來了,要不要去茶樓休息休一下?”
顏白搖搖頭,直接坐在板凳上,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涼茶。
喝了一口,茶水淡寡,隻有點點苦味。
伸出手,顏白沾了沾茶水,輕輕地在桌子寫了幾個字。
罐子忙碌開了,拿著麻布又是擦桌子,又是準備新茶。
他知道,郡公對吃的不挑揀,但對茶還是挑的。
郡公最喜歡喝泉州的野山茶。
“二囡用了幾次?”
“小娘子用了幾次,倒是沒什麼。
她聰明,現在裴家人聽她的,她在安排裴家人,不著痕跡,我也是才發現。”
罐子低著頭,麵色不變,若是旁人看來,以為就是正常的閒聊。
誰能知道,這兩人做的是窺探彆人私密的勾當。
顏白點了點頭。
“郡公,那這次的這個人是做什麼的?”
“禦史!”
罐子笑了笑,這樣的人最好查。
因為是禦史,人際關係簡單,家裡也不是很有錢。
看似鐵板一塊,實則那是表象。
罐子很清楚,壓製自己壓製的越厲害,那心裡的貪念也就越大。
隻要找到合適的點,對付他們很簡單。
“之後呢?”
“沒有之後了!”
顏白其實很想讓“舊人”去打聽一下長孫無忌。
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顏白覺得還是不要招惹的好。
這樣的人渾身都是心眼。
隻要他不惹自己,自己堅決不反擊。
長孫皇後還活著,長孫皇後健在,那長孫家會一直在。
顏白喝了半壺茶就離開了。
他來就是喝茶的,那個肉餅子實在太膩了,又鹹又膩,就這樣,人家生意還火爆的不行。
顏白前腳剛離開不久,二囡就已經知道師父用了人。
二囡眼角彎彎的,笑的格外的好看,師父終於忍不住了。
對嘛,這才對,要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的手裡才對。
“裴清風!”
“主母,小的在!”
“上次試探的結果如何?”
“不好用,好些個隻認錢,賣命不行,我已經找了個由頭打發了。
知道的多些的已經送走了,留不得!”
“殺了幾個?”
“八個!”
二囡輕輕歎了口氣,把舞倉奴放到了搖籃裡麵。
班弄還是太蠢了,什麼樣的人都敢用,還好發現的早,要不然就被房玄齡發現了。
房玄齡讓二囡覺得很恐怖。
一個假的消息險些讓他推算出自己的存在。
留守長安的一年,不知不覺間他就在長安織了一張大網。
蕭瑀應該是知道的,奈何手段有問題,彈劾不成,反而把自己陷入了被動。
他若是真的沒發現什麼,也不用和房玄齡對著乾了。
奈何他謀算的能力太差了,被房玄齡牽著鼻子走。
想到此處,二囡囑咐道:“今後注意些,慢點也無妨!”
“主母放心,他們不知道做什麼,也不知道聽命於誰。
一群雜種胡,一群有奶就是娘的人,用過一次就好了!”
二囡點了點頭,眯著眼道:“楊豫之的腿傷要好了吧!”
“差不多,拄著木棍就能走了!”
“他要是出門,就再製造一起事故,讓他的另一條腿也受傷。
如今這關頭他呆在家裡最好,莫要被人利用!”
清風一愣,不解道:“主母,他是你的族親,是不是有些殘忍了!”
二囡歎了口氣,咬著牙道:“殘忍?我這是在保他的一條狗命。
若不是舅舅的緣故,我才懶得管他死活。
平康坊那麼多姑娘不去找,偏偏對自己的長輩“情有獨鐘”。
丟人現眼的東西,看來他是真的餓了。!”
清風不敢說話,這話也隻有二囡敢說。
不過這下他心裡的疑惑沒了。
這事也是夠糟心的,這事要是出在裴家,隨便一個理由就給活埋了。
這樣的人留不得,違背人倫綱常,一個人會毀掉一個家族。
“趙國公死了一個管家,聽說最近在招人,安排一下,給送菜劉嬸嬸的兒子安排一下,讓他去!”
“那兒子傻,怕是進不去,郡公說那是和平坊的守坊人。”
二囡聞言沒好氣道:
“對,傻,某個人跟人家下五子棋,十次輸九次,人家還讓你一次呢!”
“主母,那是明月!”
“我說是你了麼,你這麼著急做什麼?
去辦事吧,完了之後把劉嬸的幼子送到書院裡麵去,當個借讀生吧!”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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