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二十一年來了。
許久未見的王玄策回來了。
當初稚嫩又帥氣的麵龐仿佛是顏白的一個錯覺。
如今的王玄策已經變成了一個五官深邃,神情乾練的壯漢。
站在那裡威風凜凜,自成一方天地。
仿佛一夜之間就長大了。
顏白是親眼見王玄策從一個半大的孩子到如今的威風淩淩。
原本還在思量著好好的問一下他如何滅國的。
等真的見到他回來,顏白覺得那些都沒有必要了。
就如朝堂諸公認為的那樣,天竺並沒有成為大唐對手的可能性。
相隔太遠。
大唐將軍滅國的太多太多了。
對比之下,王玄策所做的事也並不出眾。
因此王玄策在天竺取得的勝利也並沒有受到太多的重視。
而且在他之前還有玄奘大師。
他的西天取經太過於光彩奪目,有無數僧人百姓,數不清的達官貴人,為其奔走,搖旗呐喊。
王玄策是朝廷官員。
朝廷是不會特意的去為某一個人大張旗鼓的宣傳。
朝廷政策的製定也好,宣傳也好通常是針對某一類人或群體。
而不是針對某一個人。
任何細節上的差錯都可能被無限放大。
因此許多改善措施都是默默無聞的,都是悄無聲息的。
隻不過王玄策的功勞也是被朝廷認可的。
他成功的挑起了天竺各國和吐蕃的矛盾。
如今的吐蕃很難,一邊防備大唐,一邊還要防著從背後爬上來的天竺各國。
高原上缺少物資,吐蕃若是想好好地活下去,隻能向大唐低頭。
又或者向天竺低頭。
多年不見兩人已經有了些許的陌生。
在聊了聊無功先生之後,那種因為時間而帶來的陌生感慢慢的消散。
“先生,我還是回晚了一步,沒能再看先生一眼,作為弟子已經是不孝了,學生心裡愧疚的很。”
顏白笑著安慰道:“垂頭喪氣做什麼?
你心裡記著他,他其實比誰都開心。
你若真要因此太過於傷心,他就真的不開心了!”
王玄策點了點頭,輕聲道:
“先生,這才走幾年,朝廷走馬觀花似的換人。
守約走了,君買還在西域,長安令人陌生的很!”
顏白笑了笑:“習慣幾日就好,其實改變的並不多。
對了,昨日我聽說太子特意宴請了你,你想好了要做什麼差事沒有?”
王玄策搖搖頭:“陌生的很,什麼都沒想好。”
“你拒絕太子了?”
王玄策又搖了搖頭:“我給太子的答複是想回書院好好地把心靜下來。
順便把這幾年的所見所聞寫下來,之後再聽太子的安排!”
說著,王玄策抬起頭:
“對了先生,書院怎麼樣?”
顏白聞言苦笑道:“湊合過唄,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
書院如今看似一片欣欣向榮,但也是枝丫瘋長。
想必你也知道了,前不久青雀又開除了一批學子。”
王玄策笑了笑:“這手段狠,被開除的學子這一輩子都完了。
學問再好,也注定要默默無聞了!”
顏白點了點頭,惆悵道:
“我們都知道青雀是在為書院好,都知道這是一件好事。
可青雀卻成了眾矢之的,禦史拿著聖人的“有教無類”瘋狂發起攻擊!”
顏白輕輕的抿了口茶,繼續道:
“禦史的彈劾我們都能理解。
因為朝廷要避免誤解,消除負麵誤會。”
“可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實在其心可誅。
如今世麵上的諸多謠傳,背後都有它們的推波助瀾!”
王玄策眨眨眼,忽然道:
“王家?文中子的弟子?”
“有一部分是他們,這是必然的,他們是最早來書院。
原本以為書院會有一部分是他們的。
結果無功先生直接下重手了,毫不留情的讓他們沒有了染指的機會!”
王玄策點了點頭,怪不得,怪不得。
說白了還是利益鬨的,權力被收走了,不敢找顏家,隻能以此來狂吠幾聲了。
無功先生若不這麼做,等到顏白或是朝廷來做,那就不是開除的事情了。
怕是人頭滾滾。
“那吳王李恪?”
顏白又歎了口氣:
“如今世麵上都說,是吳王李恪祭酒的權力被奪走了,心生不滿。
這些人都是吳王的人,抓了幾個,他們說他們是吳王派來的!”
王玄策徹底無語了。
大唐還沒到馬放南山刀槍入庫的年月。
怎麼如此齷齪苟且的事情還是源源不斷。
古人說的對啊,這文人有了壞心思,直接衝著要你命去的。
王玄策知道,書院學子都知道。
吳王還是祭酒,依舊握著書院學子的學籍這一塊兒。
怎麼就成了心生不滿呢?
王玄策見先生的茶碗空了,親自給先生倒了一杯茶。
而後淡淡道:“先生,要不這事兒讓我來吧?”
顏白笑著搖搖頭:“我比任何人都懂輿論。
這時候書院隻要什麼都不做,風頭過去了就好了。
你要是反擊,那便是正中他們下懷!”
“都是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主。
有亂子,就會有注意不到的地方。
他們就會順理成章的達成目的。”
“當烏龜?”
“對,我們當烏龜,隻要陛下和太子不說話,書院就是立於不敗之地。
彆忘了,我們書院可是被稱為泥腿子書院!”
王玄策笑著點了點頭:“他們亂,我們隔岸觀火!”
“看出來了?”
“猜出來的!”
顏白笑了笑:“青雀的手段狠著呢,被壓製了那麼久,他出手就是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