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仙遊縣縣衙突然響起了聚將的鼓聲。
鼓聲越來越急促。
在這黑夜裡傳的格外的遠。
一盞盞的燈亮起,一個個的漢子走出家門,開始朝著衙門衝去。
衙門的作用在這一刻體現的淋漓儘致。
組織鄉勇,穩定人心。
可這一聲戰鼓也打破了樓觀學前的膠著。
莊子外麵的叛軍開始有了騷亂。
高侃走到所有人麵前,猛地掀開陌刀上的黑布。
“樓觀學學長高侃在此,敢過小河者死!”
吼聲落罷,黑暗中傳來一聲歎息。
一個高壯的大漢緩緩走到人前,然後伸手把高侃撥到一旁。
高侃愣愣地看著眼前人。
黑魆魆的遮麵甲之下,那一雙眼眸是如此的深邃,如那沙漠般浩瀚無垠。
“你聽我的,我隻說一遍!”
高侃愣愣地點了點頭。
漢子深吸一口氣,炸雷在眾人耳邊響起:
“大唐皇帝令,內外諸夷,凡敢稱兵者,皆斬,樓觀學席君買在此,跪地者不死!”
“開門,我看誰敢進來!”
橋頭的大門開了,席君買一個人站在橋頭。
月亮從雲朵裡麵鑽了出來,如水的月光傾瀉而來。
長長的影子,把席君買襯托的宛如神人。
外麵的人看著孤身一人站在橋頭的席君買,沒有一個人敢去挑戰這位狠人。
百騎破萬,殺得吐蕃不敢下高原。
樓觀學眾人血脈僨張。
大丈夫當如此,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學子們衝破了先生的阻攔,越來越多人站在席君買身後。
當橋頭站滿人群的時候,也是氣氛最危險的時刻。
席君買看著眼前的甲衛淡淡道:
“退去可保九族,揪出聚眾者既往不咎。
韓都尉,我上學的時候就認識你。
怎麼,你覺得書院的學子會造反?”
“我……”
“用你的腦子好好想想,不動就不會錯。
這裡有陛下最愛的公主,一旦天明,水落石出,就怕某人被人利用,落得個身死族滅。”
韓都尉咬了咬牙,他覺得有道理,揮揮手,騎兵開始往後退。
可有人不願意了,怒聲道:
“韓都尉,你連聖人的旨意都要違逆,你也要造反是麼?”
“書院不會造反?”
“顏家人會,旨意是拿下顏家婦孺,和書院有什麼關係!”
韓都尉冷冷一笑,毫不客氣道:
“我就守在這裡,就算我錯了,就算我違背了旨意,殺了我就是了,下馬!”
說話的這人大急,事情有了問題。
書院進不去,這姓韓的被席君買震懾住了。
他猛地一咬牙,怒喝道:
“來人,給我拿下這個叛逆,封侯拜相就在明日。”
一群傻子真的衝了上來,席君買歎了口氣。
本不想在這文華之地見血,看來是不可避免了。
聖人莫怪。
“書院學子聽令,都回去,無論如何都不要動,看我如何殺敵!”
劉仁軌提著刀走到學子麵前,冷冷的眼神迸發著冰冷的殺意。
他往前一步,書院的學子退三步。
一個先生,用一個眼神,震懾想要殺敵的學子。
“都給我滾回書院去。
半炷香後如果還有人在這裡聚集,直接卷鋪蓋滾出書院。
先生我,也不認你為我之弟子。”
“十,九,八……”
見學子退開,劉仁軌橫刀橋頭。
劉仁軌心裡很清楚,有人要故意激起學子和折衝府的矛盾。
學子年少,做事全憑一腔熱血。
一旦這一萬多人的學子衝出來,那才是大災難。
學子不能成為長安那群人的棋子。
劉仁軌看似輕鬆,實則咬牙堅持。
如果有學子衝出去,自己這個先生就要殺人,殺自己的學生。
他現在最想感謝的人是李泰。
若沒有李泰的鐵血手段剜去了那些人。
一旦到了今日這局麵,那些隱藏在學子和先生中的人一聲高呼……
書院必將血流成河。
那時怕是書院根基儘毀。
劉仁軌打了個寒顫,好狠的手段,好深遠的布局。
文人殺人不見血,書院倒下,受益最大的怕是你們吧。
這一步你們怕是早都計劃好了吧!
若沒有魏王剜肉,今日怕就是書院的覆滅之時。
關隴勳貴,山東豪族,你們好狠的心啊。
為了滿足私欲,竟拿學子的心血來鋪路,枉讀聖人書。
幾個學子的麵孔被劉仁軌記在了心裡。
一旦事情結束,劉仁軌準備親自燒掉這幾人的學籍,逐出書院。
見書院學子被控製,韓都尉鬆了口氣:
“仙遊折衝府聽令,不要妄動!”
………
橋頭上,月光下,一個人麵對數百人奏響了屬於他的樂章。
席君買紋絲不動,手中的馬槊宛若有龍。
書院學子邊往回走,邊扭頭看著,這就是大師兄的風采麼?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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