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口諭
趙公年邁,三朝之元勳,國之碩果
勳賢之議,宜有彆恩,不應為國事所累,朕念其不易,特……”
旨意送達。
在禮部官員平和的聲調中,長孫無忌泣不成聲。
喊著老命不足惜,願為大唐儘全力。
可在禮官走後,剛才還泣不成聲的人瞬間就變了臉色。
長孫無忌把旨意聽的很清楚。
許敬宗進中書省,每日待詔於武德殿西門。
這一下讓長孫無忌有些手足無措。
監管他的人還是來了。
此前的詔書會先下發到長孫無忌掌控的政事堂。
(s:《舊唐書·卷四》,高陽縣男許敬宗每日待詔於武德殿西門!)
政事堂有五人,分彆掌管機務要政。
他們可以在省內討論軍國大政及報上的奏狀。
發表自己的初步處理意見,並簽上自己的名字。
這五人裡,隻要有一人覺得處理的政事欠妥當。
那這份呈現上來的奏報就得打回去重新商議。
這五人也叫“五花判事”!
這五人也都是長孫無忌提拔上來的人。
說是五花判事,很多事情長孫無忌可以一言決之。
也就是說,長孫無忌他可以決定皇帝知道多少事。
如今,許敬宗待詔於武德殿西門。
這一手就等於直接繞開了長孫無忌管轄的政事堂。
長孫無忌怎麼看不出來陛下這是什麼意思?
這個詔令從另一個方麵來看就是皇帝給許敬宗暗示。
可以咬人了。
第二個旨意就是李義府進尚書省。
雖然官職沒變,乾的依舊是端茶倒水的跑腿活。
但此舉就等於皇帝在尚書省安插了一枚釘子。
與此同時,狄仁傑進入大理寺。
許久未見的王玄策回來了,直接晉升為戶部右侍郎。
獨孤漸明也回來了,任兵部庫部郎中,職位僅在侍郎之下。
這個政令就耐人尋味了。
饒是長孫無忌很了解李承乾。
他一時間也沒有想到這一手是要做什麼。
除了許敬宗,剩餘幾人都不是很大的官。
雖是要職,但權力有限。
夜深了,長孫無忌還在思量。
皇帝明明行動不便,這個時候需要按部就班,穩才是要道。
怎麼一下子變得如此咄咄逼人了起來?
長孫無忌有點想不通這是怎麼了?
“家主,客人到了!”
長孫無忌揉了揉臉,轉眼間又變成了一個慈祥的老人。
走到門前,親自打開了房門,把客人迎了進來。
“孩兒李象,拜見老祖!”
長孫無忌擺了擺手,拉著李象坐下,直接道:
“陛下這幾日身子可還好?我這幾日忙,沒時間看望,愧疚的很!”
李象聞言歎了口氣:
“老祖,父皇的脾氣越來越暴躁了。
嚇得宮女內侍都不敢去喂藥。
每日要麼在大殿,要麼在內苑,哪裡都不去!”
“今日的旨意可曾聽說了?”
李象點了點頭:“孩兒聽說了。
旨意傳到許府的那一刻,許府的客人就多了起來。
聽說熱鬨極了!”
長孫無忌冷哼一聲:“象兒離他遠點!”
“孩兒不懂!”
長孫無忌笑了笑,索性決定跟李象多說一點。
抿了口清茶後輕聲道:
“曆代君王身邊都會有幾個小人!”
“如果把君王分為善惡兩麵,你我見到的就是善的一麵。
而許敬宗,李義府,周興就是君王的另一麵!”
李象點了點頭:
“就如史書記載的漢武帝身邊的江充!”
“對,所以要遠離這些人。
這些人的結果已經注定不得善終。
為了那丁點權力,幫君王乾了臟事,所以離他遠點!”
李象感激地點了點頭!
長孫無忌滿意地點了點頭,忽然道:
“衡山王今日來是為了何事呢?”
長孫無忌的話音剛落下。
李象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李象摟著長孫無忌的腿,聲淚俱下道:“老祖,救救孩兒吧。”
“使不得,使不得,快起來說話”
李象緊緊地抱著長孫無忌的腿,哭泣道:
“生母節衣減食,日日清淡,在為父皇誠心的祈福。
本是母親的一片好意,卻在上月被打入冷宮。
如今,蘭州的軍報已經傳來。
皇弟已經到了蘭州,再有月旬就會歸來。
孩兒怕,孩兒怕皇弟……”
長孫無忌歎了口氣,把李象扶起,憂愁道:
“孩子啊,這件事是你們皇家的事情,老祖知道,可老祖愛莫能助啊!”
李象聞言又跪了下去,大哭道:
“老祖,孩兒身上也流著和您一樣的血脈啊!”
“孩子啊,正因為有著一樣的血脈我才不能幫你。
我若幫你,日後我中山王見我,我該如何自處呢?”
長孫無忌再次歎了口氣,摸著李象的腦袋,慈祥道:
“孩子啊,這事得靠你自己,在這件事麵前我是外人!”
李象猛的抬起頭。
親耳從長孫無忌嘴裡聽到這一句話,他的心才安穩了下來。
李象明白,長孫家不會幫自己。
此刻已經在表明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