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積德行善……
遠澤兒女,近澤自身。
兒女的福報,都存在父母手中。
因小果大。
當父母的把好事占儘,子孫就要償還!
償還!
……
玄奘先前的箴言在此刻長孫無忌的腦海裡轟轟作響。
長孫無忌記得。
那是在東市一個妖僧被腰斬後玄奘來找自己說的話。
原本他還很不屑。
他認為以他的地位,隻要大唐在,他的子女永遠都不會去過苦日子。
永遠都是人上人。
永遠都是彆人來巴結的對象。
如今……
長孫無忌突然發現烈火烹油。
他發現,長孫衝先前的大逆不道之言都是對的。
原本精神矍鑠的他在從宗人寺出去後形容枯槁。
他都不知道他是怎麼回家的。
他以為他人生最大的一劫應該在李象身上。
他的搖擺不定會落人口實。
會讓皇帝不喜,會讓長孫家實力大減。
但這一切可以接受。
做事就跟做人一樣,沒有一路的順風順水。
有起有伏才是人生的至理。
這在李承乾身上長孫家實力大減。
說不定在李厥身上就會再度的攀爬起來。
宮裡在李二離開宗人寺後立馬有了大動作。
左右侯衛校尉級彆的武官全換。
一個姓文的水監官員成了長安縣的縣尉。
令狐德棻老先生的弟子。
清源縣丞回京省親的張柬之官職平調任長安縣縣丞。
兩個人一文一武直接架空長孫渙。
長孫渙望著自己的親近人被一紙調令全部打散。
敢怒不敢言。
他突然覺得這些年的努力有些可笑。
竟然敵不過一紙調令。
“長孫縣令,麻煩把府庫的鑰匙給我一把。
現在我要跟著你去核對府庫銀錢,做一個簡單的交接!”
“文老六你大膽。
一介賤籍,爬上了枝頭,真的以為沒有人治得了你是麼?
彆忘了,你是因為我長孫氏才有今日的!”
文老六抬起頭,淡淡道:
“不,和長孫氏沒有任何關係。
我文老六隻記得文德皇後對我的恩情,陛下對我的恩情!”
長孫渙惡毒的盯著文老六。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
數月前,長孫府十七名家仆都是因為文老六而死。
他不懂官場,把這個小事情捅到了皇帝那裡。
這家夥就是一條咬人的狗。
“想說我像條狗對嗎?”
長孫渙嗤笑道:“不像麼?”
文老六齜牙一笑,緩緩拔刀,笑道:
“要不要試一試我敢不敢咬人?”
文老六此時是真的敢。
前不久因為長孫家管家的事情導致皇帝不開心。
文老六知道皇帝不開心是因為自己明明是個粗人。
偏偏去文縐縐的辦事。
皇帝看重的是自己敢打敢拚。
就如當初當不良人的時候一樣,用手裡的棒子說話。
而不是用嘴巴講道理。
現在,他悟了,隻要是對的,拔刀就沒錯。
在從宮裡離開到如今,水監被文老六經營成了鐵桶。
長孫渙能管半個長安確實很厲害。
但李承乾隻要願意。
文老六就能堵河道把他卡死。
望著渾身都冒著殺氣的文老六,長孫渙覺得這長安怎麼這麼多瘋子。
走了一個周興,又來了一個文老六。
“我怕你捋不清!”
文老六收刀,笑道:
“縣令難道忘了,我曾經也是縣尉。
仙遊寺的賬目我都捋的清,長安縣不在話下!”
“仙遊寺才有多少類目?”
張柬之覺得這兩人太囉嗦了。
不光囉嗦,還不能把彼此怎麼樣。
深吸一口,扭頭走出門外,大聲道:
“都進來乾活吧。
要求是連乾三日,任務是捋清賬目。
無錯,學分加三,年初為第一批交換生,優先舉薦!”
學分這個東西就是顏白搞出來的。
國子學的學子太安靜了。
一點都不緊張。
因為家裡有產業,又有背景。
所以他們根本就不用擔心後麵的路該怎麼走。
反正家裡都安排好了。
說得直白點就是無論他們學的怎麼樣,必然會入仕。
學習好的,名聲大的起點就高。
一般的起點就低一點。
顏白這麼搞就是讓他們緊張起來。
當然,顏白也沒有那麼遠大的心思。
什麼為國培養有用的人才。
什麼希望孩子發奮圖強,都是為了孩子等等……
這樣的心思顏白是沒有的。
顏白一直都不認為自己是一個高尚的人。
顏白這麼做就是覺得好玩。
搞學分的目的也是為了好玩。
學分高的學子,顏白會在“家狀”先生這一欄裡寫上自己的名字。
簡簡單單的顏白兩字,對學子們來說那就是最好的東西。
如今,在諸多學子的眼裡。
顏白先生隻要不做錯。
隻要年紀到了,今後成為文宗是必然的。
就算成不了,樓觀學的那群學子抬也會把顏白抬上去。
張柬之的話音落下,衙門裡立刻多了二十多個明算科學子。
這都是國子學中年級的學子。
進來後衝著張柬之弓腰行禮道:
“吾等拜見先生!”
張柬之點了點頭:“準備乾活!”
“先生,衙門管飯不?
您彆誤會,學生的意思是,衙門若管飯,我們就晚走一點,爭取兩日忙完!”
“怎麼有急事?”
“不瞞先生,大師兄派人來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