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象暢快極了。
許敬宗走了好遠,還能聽到他那暢快的大笑聲。
李象確實開心。
尤其是看到褚遂良吐血昏倒的那一刻。
他心裡莫名的暢快,頗有一種報複得逞的快感。
自此以後無論是死還是活。
再也不用戰戰兢兢了。
被人抓著尾巴的日子,他過夠了。
自此以後再也不怕了。
夜裡也能睡個好覺了,終於結束了。
許敬宗心裡也很暢快。
自己是江南才子,是最難秀才科及第的天才。
是秦王府十八大學士。
是與王羲之、孫綽、支遁齊名許詢的後代。
不是什麼土鱉。
都說自己許敬宗為了活命向殺父仇人卑躬屈膝,諂媚活命,是道德敗壞之人。
可他們隻知道自己叫許敬宗。
不知道自己的字為延族。
延續血脈的延,家族的族。
許家子嗣單薄。
自己上無長兄,下無弟妹。
父親被殺時尚有九十二歲祖母臥病在床,孤苦無依。
世人隻知自己搖尾祈活,不知自己為何而活。
世人拿君子的要求來要求自己。
不知他們是不是君子!
虞世南可以伏地而行替兄虞世基受死。
那是因為虞家有子嗣尚存。
自己若死,許家一脈自此斷絕。
許家祖宗自此再也無人拜祭。
許敬宗走在出宮的路上,他很慶幸有顏白這樣的朋友。
他始終記得顏白說過的話。
顏白曾說過。
“這世上最大的鴻溝不是生離死彆,而是感同身受。”
還有個什麼破窗效應許敬宗不懂。
但他覺得意思應該和破鼓萬人捶,牆倒眾人推的道理是一樣的。
通過來嘲笑彆人的德行,來獲得一種優越感。
還要跟彆人一樣,不然就成了另類。
其實不是所有人都討厭自己。
隻不過他們不敢和自己走的太近了。
(pS破窗效應可以等於破鼓萬人捶,蝴蝶效應等於牽一發而動全身,這些國外著名的心理學理念其實咱們老祖宗都研究透了。)
許敬宗越走腰杆越直。
他決定,他回去就去寫折子。
既然長孫無忌侮辱他是土鱉。
那自己這個土鱉就要彈劾長孫無忌構陷忠良。
許敬宗從未覺得自己是什麼好人。
更不會去當什麼爛好人,你侮辱了我,我自然要反擊。
李象一案審到這裡基本就沒有什麼好審的了。
顏白沒有想著再往下繼續挖。
雖然能握住一大群人的把柄為自己所用。
但顏白覺得沒必要。
每個人都有私心,有人愛錢,有人愛權。
真要查下去,沒有一個臣子能達到吏部做官的那個標準。
顏白都做不到。
因為顏白愛財。
這些年一直兜兜轉轉,說是全部花在書院身上。
但書院的創建也是為了顏家有個更穩的未來。
說白了還是私心。
顏白也因書院而受益,朝廷也因為書院有了人才。
那些讀不起書的也因為書院可以讀書識字。
算是共贏吧!
把褚遂良送到太醫署後顏白又回到了宗人寺。
此時其餘的幾個副審已經離去,隻有宗人寺的人還在。
他們是守著供詞的。
顏白一天不到,他們就要站一天。
顏白要了一杯濃茶,慢慢的喝著,等身子舒服起來。
彆看褚遂良瘦瘦的。
但他真的暈倒了,格外的沉。
先前顏白以為死沉死沉的是一個形容詞。
等顏白第一次上戰場。
第一次搬運自己這邊陣亡將士的屍體時。
顏白才發現這根本就不是這樣的。
一個活人顏白可以輕鬆扛起來。
但戰死的人不行,是真的沉,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顏白以為是自己心理因素導致的。
對死去的人會感覺到害怕!
那時候這個問題顏白隻能問陳縈。
他殺得人多,他應該最不怕死人。
結果陳縈說的的確會變重。
但問題是人的重量其實沒變。
林間秀在遼東稱過。
他找的人,先稱,完事後用錘子敲死。
重量無變化,但背著的確重好多。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隻是更信神鬼一說。
氣喘勻了的顏白開始整理供詞。
整理好之後要給皇帝送過去。
如今這件事已經不是顏白能決定的了。
就看皇帝是想把這件事大張旗鼓的做,還是悄然的處置。
城陽公主給了長孫無忌當頭一棒。
李象的這些供詞算是徹底的把長孫氏推向了深淵。
剩下的就看長孫無忌怎麼解釋了。
顏白覺得怎麼解釋都夠嗆。
朝堂不是李承乾一個人的朝堂。
世家都想在亂中取得利益,
朝堂的人自然也不是傻子,這麼好的機會誰都不會放過。
長孫氏一倒就是許多家族往前跨一大步的時候。
就跟李承乾安排的那樣。
西域青海這一派,和江南士族就會立刻頂上來。
瓜分屬於關隴的利益。
皇帝穩坐釣魚台,看三者互相製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