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到郴州止,馬到郴州死,人到郴州打擺子。
看著忙忙碌碌的郴州碼頭,孫家村的大鄉裡漢子看得目瞪口呆。
孫大力警告地說“你們看好貨物,看好行李,人多手多,莫要讓人摸去。”
這麼一說,漢子們不敢眼珠子溜溜轉了,立即看好貨物和行李。
出發前村長說過,要是丟了孫山的貨物和行李,就從他們的工錢扣,丟多少扣多少,不議價。
村長向來說話算話,如果丟了貨物或許還能賠得起,要是丟了孫山的行李,把他們賣到孫家老宅做小廝也賠不起。
聽聞孫山用的一塊黑不溜秋的什麼端州硯台值得幾十兩,那一箱一箱的衣服,不僅布料好,還特意請府城最好的繡娘做的,一套都價值不菲,哪裡賠得起。
孫大力這麼一通恐嚇,漢子們變得無比乖巧老實了。
經過短暫的卸貨裝貨以及休整,隊伍繼續往北走。
最艱難的騎田嶺都走過了,下麵的路就好走不少。
大夥把貨物和行李搬運到船上,繼續沿著河流北上。
張師爺和大頭狗的痛苦時刻又到了。張師爺整日關在船艙裡,昏昏睡睡,看他的樣子實在難受。
大頭狗躺在腳臭味,汗酸味,尿騷味的齊全的大通鋪裡,“奄奄一息”地躺板板。
哎呀,天見可憐人,那小模樣,怪可憐的。
孫山本想出點錢,讓展東家給大頭狗來個vip房間,不過被大頭狗拒絕了,賴死賴活都要睡大通鋪。、
既然他那麼執著,也隨他了。反正暈船又不死人,隻是難受點。
桂哥兒瞄了瞄大頭狗,關心地問“大頭狗,怎麼了?喝藥竟然沒作用?”
見過暈船的,沒見過這麼暈船的。
大頭狗臉色蒼白,有氣無力地說“阿桂,我,我沒事,躺一躺就好的,不用擔心我。”
桂哥兒說騎田嶺難走,大頭狗覺得坐船更痛苦。
聽大力叔說到京城的路途更遠,坐船的時間更長。大頭狗不僅希望跟孫山到沅陸,更希望跟孫山到京城,所以必須克服暈船症。
孫山讓他住單間,打死都不能住,隻要住進去,上京城更沒希望了。
孫山是孫家村百年以來最聰明的兒郎,今日能考上進士,做上知縣,他日定然能進京做京官,而且是大京官。
為了將來依舊能留在孫山身邊,大頭狗堅信自己一定能克服暈船症,一定能活蹦亂跳地跟著孫山赴京。
所以現在必須好好習慣,好好鍛煉。
桂哥兒哪裡知道大頭狗想那麼遠,抱負那麼大,要是知道,肯定危機感飆升。
恨不得把大頭狗丟回孫家村,他可不想多一個競爭對手。
鏢隊並沒有因為張師爺和大頭狗的暈船而停止前進,穿過耒水,轉入湘江,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在一個下午到達長沙碼頭。
展東家高興地說“孫老爺,長沙到了,可以下船了。”
孫山腳步虛浮地走下船,看了看湘江碼頭上的船隻,心裡大聲喊到“長沙,窩回來了。”
鄉下佬進城既興奮又緊張,鄉下佬出省更是興奮和緊張。
孫家村的漢子緊緊地圍繞在孫山身邊,眼珠子像小肥妹那樣溜溜轉,看看碼頭,看看貨物,再緊緊地鉗住眼皮底子下的貨物和行李。
好奇歸好奇,人可殺,貨物和行李不可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