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來了!”
劉建軍腳步匆匆地跑到門口,從郵遞員手裡接過一摞信,急不可耐地拆開信封。
《人民文學》,退稿!
《當代》,退稿!
一張張紙上,寫著被退稿的原因,以及編輯給出的修改意見,但大概的意思都一樣。
脫離現實邏輯,難以情感共鳴。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劉建軍遭受打擊,魂不守舍。
方言偷偷摸摸地走到他的身旁,“建軍,信上寫什麼呢,看得這麼入迷!”
“啊!”
劉建軍被嚇得大叫一聲,回過神來,才注意到方言、方紅、蘇雅站在他麵前,沒好氣道“你小子乾嘛呢,嚇死我了。”
“那要怪你自己看得太認真。”
方言把頭湊了過去,“上麵寫什麼呢?”
“沒什麼,我在補習班上認識了幾個筆友。”
劉建軍心虛地把拿著退稿信的手藏在背後,“這不,這是他們寄給我的信。”
蘇雅剛想張嘴,立刻就被郵遞員的一句“方老師,有您的信”打斷,注意力隨之被袋子裡如雪花般的來信所吸引,一捆又一捆。
寫的地址,五花八門。
有的寫“《牧馬人》的作者方言收”,有的寫“燕京作家方言收”,有的甚至隻寫了個“燕京方言收”,沒頭沒尾,沒有詳細地址。
得虧這片轄區的郵遞員認識方言。
看著方言手裡沉甸甸的讀者來信,劉建軍一想到這些僅僅是寄到他手裡的,沒能成功寄到這裡的,全國還不知道有多少,心裡發酸。
慢著,自己還有兩封信沒拆呢!
說不定!
一下子,來了精神。
劉建軍掃了一眼,一封來自《華夏青年報》,一封來自《燕京文藝》,撕開封條。
《華夏青年報》,退稿!
退稿信內容很公式化,隻有“感謝投稿”雲雲,連修改意見都懶地提,2篇小說怎麼寄過去的,就怎麼原原本本地給寄回來。
最後,隻剩下自己最不重視,當作保底的《燕京文藝》,如今卻是僅剩的一絲希望。
心在顫抖,手也在哆嗦。
他不敢再拆,特彆是看到郵遞員緊握著方言的手使勁搖的一幕,仿佛有根刺紮在胸口。
“誒,建軍!”
蘇雅餘光裡瞥見他悄悄地溜回院裡。
方紅詫異道“他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建軍也真是的,不跟我們打聲招呼,就這麼走了,平常可不是這樣。”
蘇雅疑惑不已。
“估計是急著給筆友回信吧。”
方言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剛才他看得清清楚楚,什麼筆友,分明就是退稿信!
“這封總不會還是退稿信吧?”
劉建軍躺在床上,把信翻來覆去地看,就是沒有拆開封口,遲遲下不了決心。
“建軍,誰寄的信?”
王美麗突然走到他房間,“是不是出版社的信?是不是你的小說要發表了?”
“媽,您著什麼急,哪有這麼快啊。”
劉建軍直起了身。
“我能不急嘛,你知不知道,因為岩子發表了小說,他現在直接去《燕京文藝》上班。”
王美麗語氣裡透著一股酸味。
“什麼?!”
劉建軍驚得張大嘴巴。
“你是沒看到岩子他媽洗衣服的時候,那個高興的樣子。”王美麗不禁感慨,“真沒瞧出來,岩子小時候不正經,一點兒也不像塊讀書的料,現在正兒八經成文化人了。”
“怎麼……怎麼會這樣……”
劉建軍低頭盯著手裡的信,喉結蠕動。
王美麗皺眉道“建軍,你也加把勁知道嗎,小說真能發表了,就算高考不如意,也能像岩子一樣,去出版社當編輯。”
“放心吧,您對您兒子還沒有信心嗎!”
劉建軍敷衍著王美麗,把她送出了門。
整個人貼在牆上,深吸了口氣,心想著
雖然《人民文學》、《當代》退了自己的稿,但方言不也沒在這些刊物上發表過。
不過是在區區《燕京文藝》而已。
方言能行,自己也能行!
終於,做好了心理建設,重新鼓足勇氣,拆開了信封,就見每頁紙裡寫著密密麻麻的字,仔細看了半天,才從字縫裡看出兩字——
退稿!
不!!!!!!
劉建軍麵色蒼白,道心破碎,後背貼著牆壁,慢慢滑落下來,退稿信也從手裡脫落。
一頁頁紙,飄落在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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