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師,我敬你一杯。」
郭保昌舉起酒杯,笑臉盈盈。
方言碰了一杯,一飲而儘。
「好久沒吃過這麼地道的菜了。」
郭保昌夾了個魷魚卷放進嘴裡,眼神中似乎藏著無儘的思緒。
方言問道:「郭導在桂西呆了不少年吧?」
「算算年頭,差不多快有十年了。」
郭保昌說:「這些年裡,來燕京的次數屈指可數。」
「那這趟可要在燕京多呆幾天。」
方言說一定要儘儘地主之誼,回報在桂西那段時間的盛情款待。
「說到這個,我是真的沒有想到。」
郭保昌感慨道:「方老師和村葆同誌竟然在我們桂西廠裡弄出了這麼個大作。」
方言問到在桂西的情況。
郭保昌說簡直火爆得不能再火爆了。
《桂西日報》自從連載了《高山下的花環》以後,變得搶手異常,桂西廠有部分領導十分懊惱,近水樓台,結果錯過了這輪明月。
「《高山下的花環》的電影改編可不好搶,我估計全國的製片廠現在都盯著呢。」
方言提醒了一句。
「我們不敢奢望,桂西廠隻是小廠,根本不可能爭得過那些大廠。」
郭保昌說:「方老師肯舍得把《那山那人那狗》這麼重要的作品交給桂西廠,我們就已經燒高香了。」
方言道:「桂西廠打算怎麼拍?」
「方老師,咱們都清楚,對於電影來說,沒有什麼比劇本更重要。」
郭保昌直接轉達韋必達的意思,希望由他這位金雞獎編劇出麵,親自動筆。
「這可就難辦了。」
方言說:「我最近的事多,恐怕分不出時間和精力來寫劇本。」
「方老師,不急,我們不急,韋廠長說可以慢慢來。」郭保昌拿起自己帶來的桂西三花酒,給兩人的杯子倒滿。
方言又跟他碰了一杯,聽他訴起了難處。
桂西廠發展起步晚,拍片數量少,知名度低,尤其是各方麵專業人才相當緊缺。
「所以,廠裡對這一批大學生特彆重視!」
「原本是向北電要了10多個人,可到頭來,分配來的隻有5個人。」
郭保昌幽幽地歎了口氣。
方言問:「除了章藝謀,另外四個是?」
郭保昌如實回
答,隨後無奈道:「其實也可以理解,當初我從北電分配到桂西廠,就覺得自己是被發配邊疆,是被學校拋棄的人,將心比心,我相信這幫學弟也是同樣的心情。」
方言半開玩笑道:「怎麼感覺你這趟來接他們,像是要押送犯人,流放嶺南?」
「可不是嘛,韋廠廠特意交代我。」
郭保昌苦笑說:「路上讓我以學長的身份,好好做一做學弟們的思想工作。」
方言道:「光給他們做思想工作恐怕不夠吧,最好能給點實際的。」
郭保昌道:「這一點我們也想過,這不,韋廠長決定給每人安排一個60平米的房子。」
方言說:「恐怕房子的吸引力還不夠吧?」
「這還不夠?!
郭保昌驚訝道:「不瞞您說,就連我,也是當上了藝術總監,才能分到這個麵積的房子,結果他們剛來就住上了,廠裡上上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紅嫉妒呢。」
方言問:「如果您是章藝謀他們,您是想要燕京的平房,還是想要桂西的房子?」
「………」
郭保昌沉默下來,一時間無言以對。
方言道:「所以,他們未必會領情。」
郭保昌難為情道:「可這已經是我們桂西廠能給的裡麵最好的東西!」
方言神神秘秘道:「未必吧?」
「方老師,您怎麼看?」
郭保昌一個激靈,連忙替他倒酒。
「郭導,我在桂西廠也住過一段時間,實話實說,如果我是章藝謀他們,讓我來貴廠工作,把戶口從燕京遷到桂西,哪怕分再大的房子,也不大樂意。」方言悠悠道,「你們還得從他們真正的需求上入手。」
「真正的需求?」
「沒錯,而且是最根本的需求。」
「還真猜不著,您能不能給點提示?」
「換位思考一下,郭導當時分配到桂西廠,最想要的是什麼,拍電影、分房子……」
「當然是拍電影啊,最好自己能獨立……」
郭保昌恍然大悟,「方老師,您說的是讓他們獨立拍片!」
方言麵上事不關己,內心鬆了口氣。
兜兜轉轉了一大圈,總算「忽悠」著郭保昌自己聯想到這上麵。
《那山那人那狗》當然要交給桂西廠來拍,但必須交給桂西廠的章藝謀他們來拍!
不是看不上桂西廠的其他攝製組,而是自己要的電影效果隻有章藝謀這幫人能滿足。
而這年頭,電影廠往往是論資排輩,以老帶新,新人必須要從學徒一步一步乾起。
比如章藝謀,按慣例,要從攝影三助、二助、大助,再到獨立攝影,前前後後至少需要熬上十年八年,導演、美術設計,也都一樣。
難道自己還要等上他們十年八年?
一萬年太長,隻爭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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