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這事是個什麼情況？”
“你那麼聰明，猜不到嗎？”燕裕直接反問她道。
陳靈韻略作思索，一下子就猜出了答案。
陸國秉持韜光養晦之策已有一甲子之久，雖然初衷是為了防止引起西方世界的警覺和忌憚，爭取到積蓄國力的寶貴時期，但代價自然是國內積蓄了強大的政治慣性——“萬勿擅開邊釁”。
從保守派的角度來看，無論阿穆爾女巫團還是吉利亞熊人，都屬於北方的割據勢力。最終誰贏誰輸，跟陸國關係不大……甚至如果從陸國出兵的角度來思考，羅刹官方對此會有什麼反應？會不會破壞雙方的戰略合作關係？西方世界會不會將此視為陸國打算對外擴張勢力的信號？
隻要這些問題得不到解答，保守派就有理由反對，最後這事基本就成不了——現在是沒有皇帝的共和年代，文官集團沒有形成共識的情況下，哪怕首輔也沒辦法一意孤行。
當然，陳靈韻有燕裕透露先知優勢，自然能以“安娜未來成了大人物”這一點作為基礎，猜到前世陸國選擇了拒絕伸出援手，而阿穆爾女巫團最終打贏了吉利亞熊人，甚至還可能擊敗了周邊其他超凡割據勢力，最後一統整個北陸板塊——然後她們對當年見死不救的南方鄰居會是什麼態度，也就無需抱有任何期待了。
“這事不好辦。”想清前因後果的陳靈韻，言簡意賅地回答道，“說服不了我爸爸的。”
陳天明又沒有對未來的先知優勢，怎麼讓他相信阿穆爾女巫團能成長為北陸巨頭？不可能的，現在完全沒有任何征兆嘛。
“這樣。”燕裕給她出謀劃策，“你把飛劍架在脖子上，跟你爸說‘要麼支持出兵，要麼痛失愛女’，伱爸絕對會被你說服的。”
“嗬嗬。”陳靈韻權當沒聽見，轉而說道，“為什麼要想辦法說服我爸支持出兵？我覺得更加合理的做法是，‘讓阿穆爾女巫團知曉，我爸是支持出兵的，但是敵不過反對派’。”
燕裕沉默片刻，心中忽然一驚。
哇，好屑！
被陳靈韻這麼一說，燕裕當然也立刻明白：要讓陸國出兵這件事首先難度很大，其次哪怕費勁千辛萬苦做成了，讓阿穆爾女巫團欠下恩情，這份恩情也是針對陸國整體的——消耗陳天明的威信，讓保守派也均沾獲利，這買賣如何做得？做不得。
但若是假意支持出兵，最後因為保守派反對而失敗，那麼首先付出的代價就少得多了。等阿穆爾女巫團按照前世的世界線，真的變成了北陸巨頭後，陳天明就可以趁機翻舊賬，讓對麵威信大損……這簡直賺翻了哇！
“你他媽還真敢說啊！”燕裕忍不住傳音怒斥陳靈韻，“陸國必須讓阿穆爾女巫團欠下大恩情，未來才有雙邊簽署和平條約的可能性；但若是按你這般操作，結果就是隻有你爸獲利，多少北方邊境百姓要因此遭難？你有想過嗎？”
“我知道啊。”陳靈韻悠悠說道，“但是不可能出兵的，你也知道。”
“怎麼不可能？”燕裕冷笑說道，“你去自殺。”
“不行哦~”
“怎麼不行？又不是要你真的去死，做個戲嚇唬你爸而已。”
“關鍵是我為什麼要這麼做？我爸又不傻，絕對會起疑心的。”
“那你跟安娜義結金蘭，互為姐妹，這樣你就有幫她的充分動機了。”
“與其讓我去說。”陳靈韻突然說道，“還不如你去跟他講，還有幾分成功的可能性。”
“為什麼？”燕裕不解。
“因為燕斬龍這個身份能提供的價值，比你想象的還要大。”陳靈韻意味深長地道。
兩人這邊傳音入密討論對策，對此一無所知的安娜，見燕裕長久沉默不語，隻當他是想要拒絕又不好意思，索性便咬牙起身，說道：
“抱歉，這事兒確實讓你難辦，就當我沒說過吧。”
說完，她也不管兩位表姐是什麼臉色，隻是轉身打算要走。
燕裕哪裡會讓她就此誤會離開？連忙叫了聲“等等”，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要將她拉住不讓走。
然而安娜的體重卻比他預想的要輕太多，被拉得直接向後一個踉蹌，直接坐進了他的懷裡。
這一下，無論是微笑不語的陳靈韻，還在搬運零食的趙元真，端著茶水過來的蘇雲錦，在旁邊玩手機的謝若溪，廚房裡恰好回過頭來的林檸……
眼神全都在瞬間變得犀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