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頓時就來勁了,丟給自家老公一個眼神,意思是“你看,果然是合租的吧,說不定就是搞集體傳銷的”。
老公沒有讀懂她的意思,隻是保持沉默無語。
林檸此時穿著常服,也沒有化妝,噔噔噔跑過來開門,將四位長輩迎入家門,問清楚是謝若溪的親戚後,便主動去給大家泡茶。
四個人都有些坐立不安。謝父謝母是沒見著女兒所以拘謹,阿姨夫婦則是左看右看,暗中評估租一套這樣的房子要多少錢。
“爸,媽?”謝若溪從樓上下來,叫道,“阿姨、姨夫,你們來啦?”
她來到父母邊上,陪著說了一會兒話,謝父謝母明顯鬆了口氣,隻聽見阿姨問道:
“若溪,你現在跟人在這裡合租啊?”
“嗯。”謝若溪點頭說道。
阿姨正想問下一句“租這裡一個月要多少錢”,姨夫卻是心知自家老婆的尿性,為了防止她的用意太過明顯,連忙打斷問道:
“這裡離你工作單位遠嗎?”
“不遠的。”謝若溪勉強笑笑,“走個二十分鐘就到了。”
之所以神情勉強,主要是想到了平時的工作內容:對練挨打。
但這勉強笑容落在阿姨眼裡,本就帶著偏執觀念的她,便越發肯定這就是什麼非法傳銷之類的、難以告人的工作,不然誰會收一個才高中畢業的女孩子?現在哪怕去做家政,都要你至少大專畢業呢!
於是她繼續問道:
“那你這個……修士,具體是乾什麼的?”
“平時主要是訓練吧。”林檸端著茶水過來,順口回答道。
訓練……阿姨頓時露出成竹在胸的笑容,腦海裡閃過朋友圈裡發過的警示視頻:
員工們整整齊齊站成兩排,在經理的帶領下各種跑操做操,然後大喊勵誌口號,什麼“企業的今天就是我的明天”“時刻準備動身建設大西北”。訓練到人都徹底麻了,沒法獨立思考了,然後就開始為“建設大西北”項目進行募股,一股售價是百來塊錢,拉一個親戚入股就返現你二十塊錢……
什麼工作需要訓練而不是培訓?肯定是傳銷嘛!
她這邊不再問話,謝母又拉著女兒問了幾句,主要是問她在這邊工作辛不辛苦,吃得好不好雲雲,謝若溪都乖巧一一作答。
謝父提出要看看女兒睡覺的房間,謝若溪便帶眾人上樓。兩個男人走在前頭,阿姨故意落在後麵,拉著謝母耳語說道:
“會不會是傳銷咧?”
“怎麼可能!”謝母一聽就不高興了,要甩脫堂姐的手,但阿姨卻拉得更緊,繼續低聲說道:
“不是我瞧不起溪溪。你想想,她隻有高中文憑,那個什麼修士單位為什麼要招她?人家看上她哪一點了?現在你沒個本科,連考編都不讓你考的!萬一……我是說萬一,要是給傳銷騙進去就麻煩了!”
謝母其實也不懂修士是啥,再加上女兒從小到大確實能力不行,一聽這話便有些心虛,但嘴上仍然強硬說道:
“怎麼可能是傳銷?你家搞傳銷的,會花錢給你住這個大彆墅?她之前還給我轉了幾萬塊呢!”
“哪個正經工作住大彆墅的?”阿姨反而自信十足,“除非是做生意的、炒股票的……那些高端工作溪溪她能乾嗎?租大彆墅才好騙你小姑娘,以為是來錢很快的活,卻不知道天上沒有白掉的餡餅!”
謝母無言以對,呼吸也急促起來,心想如果真的如此,哪怕是堂姐麵前丟醜,也得把女兒給綁回去!
見謝母不說話了,阿姨又上前幾步,將老公拉到一邊,說了幾句陰陽怪氣的悄悄話,無非就是“我早就知道她不行”“現在還被人騙,老謝他們難搞了”之類的詞。
姨夫也有些不爽,覺得老婆在人家家裡說人家壞話,影響不好,因此隻是閉嘴不發。
謝若溪帶長輩們進了書房,還沒等他們打量陳設呢,就看見她拿出一張存折來,遞給謝父說道:
“我成為修士之後,出過幾次任務,發了工資。因為大額轉賬不方便,所以乾脆直接這裡給你們好了,畢竟哥哥讀大學還要生活費的嘛。”
如今用的大多都是儲蓄卡,存折其實已經不大用了。之所以選擇存折,卻是燕裕這個總導演特意要求的。
謝父默默接過存折,在老婆和親戚的麵前打開,看向上麵賬戶餘額的一串數字。
個、十、百、千、萬,十萬、百萬、千萬……
千萬?!!
在這一瞬間,所有人都仿佛窒息了似的,眼睛被存折上的數字給死死黏住了。
謝母從丈夫手裡搶過存折,再次仔細地數了一遍位數,手都有些抖了起來。
身後阿姨的臉上帶著凝固的笑意,連肌肉都僵硬到有些發疼,腦海裡更是一片空白。
就在這時,外麵突然響起敲門聲,以及燕裕一本正經的聲音:
“謝若溪同誌,您的家人已經到了是吧?軍府那邊準備了接待晚宴,車已經停在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