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虛宮。
雲海深處，裂開了一道血痕。
飛簷之下，當初大道音律的銅鈴，驟然碎成齏粉。
太乙手中的拂塵突然無火自燃。
灰燼於空中凝成六枚金箔，轉瞬又被罡風絞作點點磷光。
太乙伸手去撚那點點磷光，即使動作再輕，卻也加速了它們的消散。
一聲歎息，太乙搖頭悵然道：“都隕落了。”
同時，玉虛宮內正顯化出了一幅殘破圖景。
虛空破碎，霞光妖冶，一顆顆血色丹丸漂浮空中，猶如凝結的血滴。
而在血滴之中，六具殘破身軀好似落葉一般，徐徐漂浮。
眾仙抬頭凝望此景，皆是沉默不語。
天尊座下的六位上仙，天地三界的至高存在，竟是神隕異界，魂不入道。
而斬殺他們的，卻是他們嗤之以鼻的人道魁首，人皇。
“此乃大道之意，不可違逆啊……”
一尊金仙悵然歎道。
自天帝擺脫封神榜後，就有一部分闡教弟子察覺到異樣。
大道之中，沒有任何東西是永恒的，包括聖人。
天地乾坤已到了被顛覆的時間。
那個手持封神榜，就能夠製約三界的時代，快要過去了。
這是一次規則的大洗牌。
有想要破壞舊規則的人，就有想要維護舊規則的人。
而隨天尊前去“誅邪”的六尊金仙，便是想保住封神一戰的紅利。
隻是，他們還是參悟得太淺了。
世間規則從創下之初起，便隻有被打破一個下場。
大道亦是如此，靠權謀構建的封神榜，又怎麼能規避？
而每一次乾坤逆轉，都是有代價的。
那六位金仙，就是代價。
當然，代價還不止這麼一點。
“諸位，為本尊護法。”
宮殿上首，隱沒在道蘊之中的元始天尊淡淡開口。
“是，天尊。”
餘下弟子齊齊頷首，心領神會。
他們立刻席地而坐，顯化蓮台，布下陣法。
顛覆乾坤的代價，除了六位金仙之外，還有天尊顯化的另一個自我。
而在此刻，破碎星圖中，那位身化太虛的人皇，已經踏著滅世黑蓮，朝著天尊的“自我”走去。
……
“滅世黑蓮。”
“你手裡，倒是不少好東西。”
湮滅海。
無儘道蘊中，聖人分身緩緩開口道。
就在剛才，六位弟子在他身前隕落，他的心中卻無半點波瀾。
聖人之下，終生螻蟻。
自打秦央登場的那一刻，聖人分身便已知道，憑借六位金仙，根本不可能是這位人皇的對手。
他解開金仙身上法則枷鎖的目的，
隻是想讓他們逼出秦央身上的手段。
可是……
直到六尊金仙隕落，
秦央也沒有動用所謂的底牌。
雙方的實力，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還是太小看這諸天的壓製了。”
“金仙的實力，自是聖人之下，無敵世間。”
“但到了這通天以身煉化的諸天萬界，卻是如此孱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