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彌回道：“是！”
“可在辯經？”
“是！”
陳跡問道：“此輪道庭與佛門的辯經題目是什麼？”
小沙彌撇撇嘴：“我乾嘛告訴你？”
陳跡平靜說道：“我也要進去辯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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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沙彌樂了，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你辯個什麼經？”
話音落，卻見張夏翻身下馬，頂著風雪，牽著棗棗來到門前，“緣覺寺難道是怕我等進去將你們辯贏麼？”
小沙彌靠在匾額下的灰磚牆上翻了個白眼：“用激將法也不行。”
張夏凝聲道：“我乃欽天監副監正徐術的侄女張夏，若你不去通報，我便回京城，逢人就說緣覺寺的和尚怕被辯倒，所以不放我們進陸渾山莊。快去通報，此事你擔不起。”
小沙彌縮了縮脖子，轉身進山莊通報去了。
片刻後，他肩上落著積雪跑回來：“想要辯經可以，但是你們需得將我們此輪給道庭的問題答上來。”
陳跡看他一眼：“說！”
小沙彌問道：“道家講，道生萬物，此道是有知還是無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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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跡剛要開口回答，卻被張夏輕輕拉了一下袖子，壓低聲音說道：“辯經沒那麼簡單，回答者句句都要講究經傳何處。有出處便是真經，無出處便是偽經……”
陳跡想了想：“不如你來與他們辯？”
張夏神色一暗：“不行，他們不與女子辯經。你來回答他們的問題，我教你怎麼答！”
“好！”
風雪從二人之間流過，小小的氣旋在身周流淌。
數個呼吸後，陳跡回身上前：“《道德經》有雲，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為天地法，為萬物榜樣。自然是有知的。”
小沙彌帶著回答，再次邁著小碎步回去通報，
片刻後再回時，他帶著新的問題，“我大師兄說，既然道是有知的，那他就應該隻生善人，為什麼還要生出惡人呢？既然道不辨善惡，應該是無知的。既然無知，它又怎麼能生出萬物，怎能成為天地萬物效法的榜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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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聽張夏在他身後嘴唇微動，低聲說了幾句。
陳跡看向小沙彌回答道：“《大盤涅槃經》有雲，我者即如來藏義，一切眾人悉有佛性，一切眾人悉有我義。佛祖都說人人生而有佛性，你怎麼能決定誰生來是善，生來是惡？”
小沙彌怔住了：“你們怎麼如此了解我佛門經義？”
陳跡沒好氣道：“人命關天，快去回稟。”
小沙彌再次匆匆跑進山莊。
這一次，小沙彌沒有很快回來。似乎提出問題的那位緣覺寺和尚，陷入了長長的思考。
不知過了多久。隻聽山莊內再次響起一擊悠揚宏亮的鐘聲。
張夏眼睛一亮：“鐘聲響，對方擱置這一問題，等於認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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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跡。陳跡？”
她轉頭看去，卻見陳跡低著頭，不知道在思索什麼。
此時此刻，陳跡發現，自己體內的爐火在鐘聲響起的刹那間，忽然跳動了一瞬，而後淡紅色的爐火又明亮了一份。
奇怪。
是因為方才張夏以自己的名義，辯經時贏了對方？
先前他以為爐火轉變是需要做好事，得民心，可現在看來，這爐火色變的原因或許更加深邃，更加寬廣。
陳跡看向張夏。
張夏摸了摸臉頰：“你看我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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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跡搖搖頭：“沒事，張二小姐博聞強識，佩服，難怪你瞧不起沒學問的人。”
張夏有些不好意思：“我隻是勝在記憶力而已。”
說話間，小沙彌匆匆跑了回來。“這一輪是你們贏了，但是……”
“但是什麼？”
小沙彌為難道：“不滿二位，我佛門清靜自在，不結因果，實在不願糾纏到凡塵俗世之中。二位有俗事在身，因果未了，不適合進這陸渾山莊。請回吧！”
陳跡平靜的看著對方：“求一粒丹藥總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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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沙彌搖搖頭：“不行。二位施主莫要為難我，我也隻是一個小沙彌而已。”
陳跡當即要往裡闖去，卻被張夏拉住胳膊，無聲的搖了搖頭：“闖不得。”
“闖不得也得闖。”
然而就在此時，風雪外有歌聲飄搖而來。
卻見一人倒坐在一頭青牛背脊上，一邊翻書一邊哼著：“存心邪僻，任爾燒香無點益。扶身正大，見吾不拜又何妨……”
俚曲歌聲卷進風雪裡，被雪花裹挾著飄出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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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青牛來到門前，青牛上的年青道士輕輕一躍跳下牛背。
他笑吟吟越過陳跡與張夏來到門前，伸手便摩挲起小沙彌的光頭：“黃山道庭首徒張黎，代家師‘使徒子’前來辯經。小和尚趕緊滾開，不然小心道爺扇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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