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裡,頭戴鬥笠的韓童撞碎了層層雪幕。
他狂奔時,身周仿佛卷著一條大龍,雪花不由自主的被他裹挾進氣流裡,變成身後的龍卷。
陳跡跟在對方身後,他耳中響著蜂鳴聲,額頭流下的血殷濕了半張臉頰,血液混著泥土令他麵目模糊、猙獰。
青竹苑的爆破過於凶猛,凶猛到他此時五臟六腑還在火辣辣疼痛。
陳跡不是專業的爆破手,對於火藥的威力沒有清晰概念,他隻知道自己必須留下雲羊、皎免,讓這兩人沒機會阻止梁狗兒劫獄。
至於他自己會不會死在爆破之中、梁狗兒事後會不會找他報複、韓童會不會錯手殺了他,他都不在乎。
此時,密諜分出一半人去營救金豬、雲羊、皎兔,一半人跟隨陳跡追殺韓童。隻是兩人速度太快,密諜們根本追不上。
陳跡回頭看了一眼被甩開的密諜已經沒了蹤影,突然對韓童的背影說道:「停下吧,我還有事交代你。」
韓童在風雪中站定回身,含怒問道:「白鯉呢?你的人說,白鯉今晚會被人帶至白衣巷,為何不見她蹤影?」
陳跡喘勻了氣息,慢慢走到韓童麵前,隻有這麼近的距離,他才能頂著耳鳴聽清對方聲音:「你方才說什麼?」
韓童憤怒重複:「白鯉呢?」
陳跡回答:「郡主還在內獄之中。」
韓童轉身便走,冷如刀鋒的聲音響起:「以白鯉的名義來利用我,日後必一一追殺爾等。」
陳跡平靜說道:「韓宗主,你知道內獄在哪嗎?想要救郡主,你隻能按我說的做。」
韓童頓住腳步:「乳臭未乾的小子也想指使我?」
陳跡繼續說道:「韓宗主,今晚有許多人在豁出性命,為的便是救出世子與郡主。可你若覺得直接殺去內獄便能救人,那就太天真了。內獄是囚籠,這偌大洛城又何嘗不是另一個囚籠?」
陳跡保證道:「按我說的做,我保你還能再見到郡主。」韓童在雪中回首狼顧,眼神鋒利如刀:「需要我做什麼?」
陳跡交代道:「我要你立刻前往漕運碼頭,準備一艘今夜便能離開洛城的快船。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這艘船必須準備好。隻要今晚能救出她,我會帶著她前往景朝安定下來,永世不回寧朝。」
陳跡要離開寧朝了,但他離開時,必須帶著白鯉一起。
韓童權衡了一瞬,開口問道:「我一定將船準備好,但你如何將人送去碼頭?」
陳跡搖搖頭:「你隻需要準備船,其餘的你不必知道。」韓童皺眉:「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
陳跡直視著韓童的雙眼,輕聲說道:「我一定會將她救出來。」
韓童一怔,而後凝聲道:「我江湖中人言必信、行必果、諾必誠,希望你沒有騙我。」
「江湖?」陳跡回想起千歲軍,輕嗬了一聲,他低頭看向地上淩亂的積雪:「全力打我一拳,將這雪中足跡遮掩掉,而後去碼頭做你該做的事。」
「好!」
此時,遠方的黑夜裡已經傳來腳步聲。陳跡與韓童重新追逐起來。
追逐中,韓童猛然回頭,刹那間,隻見他暴烈出拳。拳頭揮動時,他手腕處紋著的佛陀泛起金色的光,他背後綻放出巨大的金色佛陀法相虛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