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趕忙說道:“前幾日洛城起了兵禍,這幾日小廝都在忙著打掃府中雜亂之處,沒法撥人給你調配。”
陳跡深深的看他一眼:“沒關係,我自會打掃。”
管家有些忐忑,不知道陳跡葫蘆裡賣得什麼藥,他將信將疑的往外走了幾步:“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若老爺問起來,可不怪我。”
陳跡笑道:“放心,有個住處就不錯了,我感激還來不及呢。”
管家更忐忑了,低頭思索陳跡是不是還有什麼後手等著自己,這陳跡出府兩年,在回來時竟然令人有些琢磨不透了。
思索間,一名小廝跑至聽泉苑門前說道:“管家,老爺遣我來問一聲,三公子的住處安排好了沒,若是好了便領他去後堂。老爺說,午飯前還有些事情叮囑他。”
管家高聲答道:“安排好了,這就過去!”
……
……
陳府後堂,上懸匾額,寫著“師道尊”三個金漆大字。
左側對聯寫著“窮已徹骨,尚有一分生涯,餓死不如讀書”。
右側對聯寫著“學未愜心,正須百般磨煉,文通即是運通”。
陳跡抬頭看了一眼,拎起衣擺跨進門檻。
後堂中,陳禮欽與梁氏端坐在太師椅上,陳問宗與陳問孝坐在下手位置。
陳問宗見到陳跡,當即欣喜起身:“你終於肯回來了?難怪父親說家中有大事,急匆匆喚我們過來。”
陳問孝歪坐在椅子上撇撇嘴:“先前還說再也不回來了呢。”
陳問宗皺眉,轉頭看向陳問孝低喝道:“閉嘴!”
陳問孝縮了縮脖子,不再言語。
“咳,”陳禮欽清了清嗓子:“今日喚你們來就是為了叮囑你們兄弟三人,往後自當同心協力,莫要再有隔閡。俗話說得好,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待我百年之後,朝中還得你們兄弟三人守望相助,旁人都算不得真心。”
陳問宗趕忙作揖:“父親說得是,問宗一定謹記於心。”
陳跡笑著說道:“我一定好好向長兄學習,以他為楷模。”
陳禮欽看向陳問孝,沉聲道:“你呢?”
陳問孝坐在椅子上,不情不願道:“我也是。”
陳禮欽怒道:“給我坐端正些,站沒站相,坐沒坐相,我看你如今還不如陳跡了!”
陳問孝張了張嘴,半天沒說出話來。
此時,梁氏將手中茶盞放在桌幾上,開口說道:“對了陳跡,我聽市井傳聞,說你與世子、郡主等人一起製出了水泥之物,每年都能從那新成立的建工製備局裡領到分紅,此事可是真的?”
陳跡不動聲色:“大娘是從何處聽聞的?”
陳問孝冷笑起來:“你們太平醫館的劉曲星都跟家裡說了,為了這大喜事,他家還專程擺了宴席招待親朋好友呢。怎麼,你還不想承認?”
陳跡笑道:“沒什麼承不承認的,此事為真,我確實每年可從建工製備局領到兩千五百兩銀子。”
“多少?”陳問孝騰的一下站起身來:“劉曲星隻能領幾百兩,為何你能領這麼許多?”
陳跡閉口不答。
梁氏溫和的笑了笑,轉頭對陳禮欽說道:“今日突然想起此事,也是心中有所擔憂。少年人喜歡玩耍,陳跡先前又鬨過賭博一事,如今好不容易迷途知返,妾身擔心他手中錢財太多,又糊裡糊塗釀成大錯。”
未等陳禮欽開口,梁氏繼續說道:“老爺,陳跡如今浪子回頭殊為不易,正是埋頭苦學之時,萬萬不可再讓他染上惡習。妾身是這麼想的,陳跡且將這筆銀子寄存在陳府公中,妾身不去動它,陳跡需要銀兩了,可來報備支取。待他考中功名,妾身再將所有銀子一並給他。”
陳禮欽若有所思,少年人手中錢太多,確實容易染上惡習。
他餘光瞥向陳跡,一時間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自己這兒子剛剛回府,若是突然要求對方將這麼多銀子拿出來,保不齊對方又負氣走了。
而陳跡很清楚,自己這位嫡母不是要圖謀他的銀子。
兩千五百兩雖多,可對洛城同知來還不算太誘人。更何況,陳禮欽可不是普通的同知,陳家樹大根深,怎會缺錢?
梁氏說這些話為的便是再次氣走他。
詭異又凝重的氣氛中,陳問孝忽然說道:“父親,我覺得母親說得沒錯,若是陳跡以前沒有那斑斑劣跡就算了,現在有前車之鑒,萬萬不可將銀子留在他手裡,這也是為了他好。”
陳禮欽思慮再三,抬頭看向陳跡:“你覺得如何?”
陳跡笑了笑:“大娘思慮周全,自無不可。”
話音落,卻見一小廝跌跌撞撞跑了進來,奔跑時,險些被院中磚縫絆倒:“老爺,不好了!”
陳禮欽麵色沉了下來:“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天還沒塌呢!”
小廝站在門外,麵如土色稟報道:“老爺,門外有閹黨前來,自稱是密諜司的皎兔和雲羊!”
陳禮欽騰的一下站起身來:“什麼?誰來了?”
“皎兔和雲羊!”
陳禮欽身子晃了晃。
他心中一直有塊心病:先前他給馮先生寫下的討賊檄文,至今還不知所蹤。若是那封討賊檄文讓閹黨拿到,他便要與劉家同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