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吏趕忙道:“貴人,小人多一句嘴,您最好彆出門自己采買,入夜了,外麵可不太平……對了,您幾位可要用晚飯?咱這固原驛今天隻有些粗茶便飯,苞米粥、醃鹹菜,都是下人吃的玩意,隻怕是不合您幾位的胃口。”
陳跡笑著說道:“不必了,我們晌午吃過羊肉,這會兒還撐得慌。”
“好嘞。”小吏對陳跡拱了拱手,退出門去。
小滿有心想留住他,說要不盛幾碗粥來嘗嘗,但看到其他人的神態,隻好偃旗息鼓。
張夏對張錚說道:“哥,今天趕了一天的路,咱們也都回去休息吧。”
張錚大大咧咧賴在椅子上不肯走:“我不回去,屋裡跟冰窖似的,我今晚就待在陳跡屋裡了,我跟他睡一張床。”
小滿急了:“你這人怎麼跟潑皮似的,彆害我家公子休息不好。”
張錚不以為忤:“要不我靠椅子上睡也行,反正哪裡有炭盆我就在哪。阿夏,你也彆回去了,要不咱倆卷著鋪蓋,晚上在陳跡這打地鋪,正好相互有個照應。”
小滿瞪大了眼睛:“這合禮法嗎,張二小姐不嫁人啦?彆說我家公子是外人,即便是兄妹也不能住在同一間吧。”
張錚樂嗬嗬笑道:“隻要咱們不說出去,誰又知道呢?我們張家人最煩的就是繁文縟節,如今事急從權,還是大家待一起安全些。”
陳跡思索片刻:“也好,我們住一起倒省心些。張二小姐睡床上,我們其他人打地鋪。”
小滿不情不願的小聲嘀咕道:“地上這麼涼,萬一睡出毛病可怎麼辦……公子,我再去給您抱床被子鋪在下麵。”
張錚樂嗬嗬道:“小丫頭片子,我還以為你會繼續攆我們走呢。”
小滿衝他翻了個白眼:“瞧不起誰呢,公子決定好的事,我才不會再多嘴。”
說罷,她轉身出了門。
沒過多久,一陣腳步聲傳來,有人踩著驛站二樓的木地板,發出吱呀聲響。
張夏起身說道:“我去給小滿開門。”
她走上前去推開門,卻怔在原地,門外隻有黑洞洞的走廊,空無一人。
張夏沒有絲毫猶豫,迅速退回房間中:“陳跡,有問題!”
她在後退時,陳跡已拎起鯨刀與她擦肩而過,來到走廊查看。
左邊沒人,右邊也沒人,房梁上也沒人。
方才那腳步聲像是憑空而來,又憑空消失。
陳跡攥著鯨刀,慢慢解開包裹著鯨刀的布條,還未解完,卻聽樓下傳來小滿的驚呼聲!
他當即拎起鯨刀衝出門去,一邊跑一邊解開鯨刀的布條。樓梯旁的房門打開,陳問宗裹著狐裘關心道:“怎麼了?”
陳跡從他麵前頭也不回的經過,正將剛剛解下的布條扔在地上:“兄長,回屋裡去,彆出來。”
來到樓下,小滿驚魂未定的站在櫃台旁。
陳跡凝聲問道:“怎麼回事?”
小滿看了一眼他手裡的鯨刀,而後指著櫃台裡麵:“我剛剛來找那小吏要一床新的被褥,卻發現他倒在櫃台裡,七竅流血。”
陳跡要過去查看,卻被小滿死死拽住胳膊:“公子彆去,此人七竅流血,恐怕是這固原的冤魂索命來了,不乾淨!”
他轉頭看去,隻見方才給他們送炭盆的小吏倒在地板上,眼睛、鼻孔皆流出紫色的血液,宛如不甘的血淚。
陳跡心中暗道不好,他一手拿起櫃台上的油渣燈,一手拎著鯨刀穿過走廊,一一推開人字房通鋪的大門。
陳家的丫鬟、小廝,竟全都七竅流血,死在床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