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崔晉麵帶歉意,再次對著沈燃和薛念抱了抱拳“此番實在是走投無路,這才冒犯兩位。還請兩位千萬不要見怪。”
“都是出門在外,誰還能沒個難處。”
“既然誤會一場,大家說開了就好。”
“崔兄不必如此放在心上。”
薛念笑道“隻是不知崔兄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默然片刻,崔晉苦笑著搖了搖頭。
他低聲道“今天已經是第三日,未必能再有人來,就算真的有,想來也不一定能劫盜成功,看來是天意注定如此。我已經準備回山收拾東西,另投他處了。”
“要我看也該如此,崔兄莫怪我說話難聽。”
薛念淡淡道“依你所言,就算你真能成功留在山寨,這山寨首領也未必就不會另想辦法為難,屆時彼此麵上隻會更難看,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以崔兄你的人品還有武功,何必受這個窩囊氣。”
崔晉歎道“既是同鄉,我也沒有什麼可瞞的,其實兄弟說的這些我又何嘗沒有想過呢,但凡還能有更好的去處,我也不至於如此死皮賴臉非留在這不可。白白的叫人小瞧了去。可充軍在前,後來我又刀傷了兩個解差,如今官府發下海捕公文抓我,實在是沒有容身之處……”
說到傷心之處,這樣一個壯漢竟然也忍不住流下淚水來。
“歸家之日遙遙無期,可憐我家中還有八十歲的老母,這些年沒能跟著我沾上什麼光也就罷了,還要為我擔驚受怕。”
崔晉越說越觸動情腸,到後來連聲音也哽咽了。他伸手抹了抹眼睛,低頭道“真是叫兩位見笑了。”
“崔兄千萬不要這麼說。”
薛念搖了搖頭,溫聲道“人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誰又沒有七情六欲,隻因未到傷心處罷了,崔兄這是真性情。何況你憐貧惜弱,更令人敬佩。”
發配以來受儘冷眼,何嘗聽過這樣暖心的言語。
崔晉麵露動容之色,感慨道“兄弟可真會說話,你——”
誰曾想話還未說完,沈燃忽然坐直了身子,把手抬起來道“等等。”
相較於薛念的熱情爽朗,沈燃就顯得有些冷漠。
薛念和崔晉說話的時候,他隻是在旁邊坐著,全程都沒發表過任何意見,此時忽然鄭重其事的開口,把崔晉嚇了一跳。
他皺眉道“怎麼了?”
沈燃沒有說話。
反而是薛念伸手握住彎刀的刀柄,沉聲道“有人朝這邊來了,至少幾百人。”
崔晉微微一怔。
他下意識凝神細聽,果然聽見有雜亂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初時並不明顯。
後來漸漸清晰。
崔晉不由得暗暗心驚。
這麼遠的距離,以他的警惕性都難以察覺。他們兩個是怎麼發現的?
難怪竟然能躲開速度那麼快的弩箭。
冷汗隱隱從額頭冒出來,崔晉暗道僥幸。這兩個人實在太妖孽了,倘若方才真的搏命,他絕無勝算。
盛京城什麼時候出了這樣驚才絕豔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