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聲音雖然很微弱,但在這正殿的草坪之上,卻像是有驚天炸雷一般擲地有聲,叫周圍所有人聽了,都不由得為之動容。
他們很難想象,這居然是一個五歲小孩說出來的話,簡直比現場絕大多數的成年人都有骨氣的多。
雖然他們沒見過這小家夥的爸爸,但僅憑他能教小家夥說出這樣的話來,就說明這位父親的風骨,不是常人所能及的。
教育孩子,素來講究言傳身教,既然小家夥都能講出如此有骨氣的話,就足以說明她的父親,也是一位鐵骨錚錚的漢子。
難怪出身名門的齊詩韻,會願意嫁給他,即便對方已經死了,也仍然對他不離不棄。
隻可惜啊,這鐵骨錚錚的骨氣,在普通人的眼裡,或許是一種優良的品質,但在他們這些人的眼裡,那就是一種愚不可及的笑話。
鐵骨錚錚固然是好,但那能當飯吃嗎?能讓人活的更好嗎?能在生死關頭,讓人活下來嗎?
很顯然,都不能!
所以,他們對這種骨氣,談不上厭惡,但也絕對談不上喜歡。畢竟,你根本無法想象,這些人為了能活下來,能乾出多麼喪儘天良的事。
危機時刻,隻要能活著,彆說是下跪了,就是讓他們去手刃親朋,他們也在所不惜。
所以他們很是不能理解,為什麼齊詩韻的父母不允許她跪下。為什麼小小明明才五歲,都快要死了,卻還能如此義無反顧的說出那番話來。
難道,她真的不怕死嗎?
下跪而已,又不是讓自己從諸葛勳的襠下鑽過去,有什麼大不了的?
再說了,一切都是為了活命而已,哪怕是乾出再屈辱的事情,那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當然了,也不是所有人都這麼認為。畢竟這些人當中,也有鐵骨錚錚的漢子。而在這些人的眼裡,小小和她的父親,就是兩個了不起的人。
隻不過,這樣的人終究是少數,而且也大多是這些賓客裡混的不是很好的那一批人。
齊詩韻不知道小小是什麼時候醒的,隻知道她聽到小小這話的時候,整個身子都不由得顫了顫。
“小小,爸爸說的固然沒錯,但如果媽媽不跪,就沒辦法治好小小的病。”齊詩韻說著說著,眼淚就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就是,還寧死不跪?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得不到這枚丹藥,你很快就會死?”諸葛勳眯著眼睛,盯著小小,惡狠狠的說道。
這是齊詩韻和那個窮屌絲的種,身上流著那個廢物的血,她憑什麼能說出這種鐵骨錚錚的話來,憑什麼能比他還要有骨氣?
自己當初沒能搶過她老爸,難道還贏不了她嗎?
她的命都捏在自己的手裡,她說哪來的勇氣,敢反抗自己的?
若不是還要她來威脅齊詩韻,他恨不得現在就伸手捏死她這個小雜種,以解自己的心頭之恨!
小小聽完兩人的話,微微搖了搖頭,然後伸手擦去齊詩韻臉上的淚水,柔柔弱弱的說道:“就算治不好,這也是小小的命,而不是媽媽受委屈的原因。小小不願媽媽受委屈,所以媽媽,我們不跪,好不好?”
齊詩韻很早就知道自己的女兒很懂事,但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她居然會懂事到這種程度。
當她聽到小小說完這番話的時候,整個人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無論小小的那隻小手手如何擦拭,也沒辦法把她臉上的淚水擦乾。
“好,媽媽不跪,小小你再睡會兒。”齊詩韻打算把小小哄睡著,然後再去與諸葛勳周旋。
但小小卻沒有入睡,而是微微側頭,看向她麵前不遠處的諸葛勳:“用小孩子的命來威脅我媽媽,彆說我媽媽以前看不上你,就連我一個小孩子,都瞧你不起!至於我爸爸,你更是差他十萬八千裡!”
“小雜種!你說什麼?信不信我一巴掌拍死你?!”諸葛勳咬牙切齒的喝罵道,雙手更是緊緊握拳,一副隨時要出手的架勢。
“我說,我們一家人,打心眼裡都瞧不起你!有本事,你現在就打死我!就算你打死我,我也瞧不起你!”小小一字一句的說道。聲音雖然有氣無力,可她的氣勢,卻把在場的所有人都比了下去。
她之所以這麼勇敢,除了她是將死之人,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之外,另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她想要激怒諸葛勳,讓諸葛勳出手殺了她。
如此一來,沒了她這個累贅,她媽媽就不用受製於人,更不用為了她,去給一個壞蛋下跪!
隻不過,她這話說完之後,在場的所有人,包括齊家人在內,全都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諸葛勳是什麼人,那可是睚眥必報的主,小東西居然敢這麼跟他說話,那絕對是沒有活路了啊!
齊治國還是第一次聽到小小開口說話,他很難想象,這番話居然是從一個四五歲孩子嘴裡說出來的。
‘這孩子如此早慧,勝過我齊家所有小輩,若是加以培養的話,未來的成就,怕是我齊家無一人能及。’
齊治國在心中如此暗想著,但很快,他就微微搖頭:‘可惜了。出生寒門,天生賤種,不配入我齊家大門!’
此念一起,齊治國就收起了救小小的心思,也算是徹底絕了小小的最後一線生機。
“小畜生,你找死!”諸葛勳一聲怒吼,抬起手就朝著小小的胸口砸去。
這一拳的威力,瞬間攪動風雲,使得平地裡響起一聲驚雷!
如此凶猛霸道的一拳,彆說是砸實了,就是靠近小小半米的範圍,這拳上的罡氣就能轟碎小小的心臟。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人影突然閃現在母女倆的麵前,替小小擋住了那足以要了她性命的一拳。
隻是這一道身影,挨了那一拳之後,瞬間噴出一口鮮血來,灑在齊詩韻的臉上,染紅了她的衣襟。
“爸!!!”
正殿那空曠的草坪上,響起齊詩韻那撕心裂肺的哭喊!
齊知禮聽到這話,竭儘全力的伸出手,試圖擦去女兒臉上的血痕,可他努力了半天,也無法抬起右手,最後隻能慘然咧嘴一笑:
“韻兒,彆哭。六年前,爸爸沒能保護好你,讓你受了這麼多年的委屈。現在好了,爸爸終於可以安心的睡個好覺了,你該為爸爸高興才是。”
說完之後,齊知禮回頭看了一眼陪著自己吃了這麼多年苦的妻子,露出無比虧欠的一個苦笑,隨即回過頭來,對齊詩韻道:
“韻兒,你以後一定會幸福的,因為爸爸會在天上保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