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舅董承的府邸中,一聲喝罵傳出。
“賊子敢爾?”
這道喝罵之聲傳自國舅董承之口,聽聞了淮南袁術所行之事的他,此刻正是盛怒的狀態,他厲聲向著淮南的方向大罵道。
“真是潑天的膽子。”國丈伏完一聲歎息,他未曾想到竟有人敢叛漢自立,做出稱號建製的事情來,除了新莽時期,哪裡有人敢有這般的膽子。
長水校尉種輯怒發衝冠,他神色憤然道:“念來袁氏世受國恩,屢代得三公之位,而袁術忘恩負義,人神共憤,竟做出如此僭越之舉,其人若是死後,有何麵目去見袁氏曆代的先人。”
與會的幾人痛罵之後,一個兩個都不由得沉默了起來,他們沒想到世受國恩袁氏竟是出了如此篡逆之輩,那各地諸侯有異心者,隻怕不知凡幾也,眾人不免為之神傷了起來。
“諸君由夜罵到明,由明罵到夜,於袁術無損,當今之計,可各自上書朝廷,嚴詞請求征討淮南才是。”宗正劉艾打破了當下的沉默,他給出了一個建議。
“自當如此,老夫這就回去親筆上書。”國丈伏完點了點頭,當下最緊要的事情就是早早的梟首袁術,以此明告天下,有窺伺九鼎者,如袁術的下場。
數日之內,群臣上書,要求征討淮南袁術的表奏不知凡幾,且有人多次上書,嚴詞厲聲,請求儘早發兵征討袁術,讓逆賊臣子不得安坐。
這些表奏,卻是沒有遞到天子的案頭,而是送入了司空府,原本擔任大將軍的曹操,由於袁紹不滿太尉一職,所以他將大將軍讓於了袁紹,他則是領下了司空一職。
不過擔任司空的曹操依舊總覽朝廷,和擔任大將軍時的權柄並無差異,不過沒有掛著大將軍的名頭而已。
此刻的曹操,正一本本的翻閱著公卿遞上來的表奏,他饒有興趣的閱讀著,表奏雖是出自各人之手,文字、文體各有差異,但意思都大差不差,都是請命朝廷征討淮南袁術。
“群情洶洶,可見天子明德。”當放下最後一本表奏時,曹操感慨了一句,隻是他這一句是真的在感慨天子明德,還是另有他意,卻是不為人知。
曹操將目光看向荀彧,他垂詢道:“文若,袁術僭越,以卿之意,當如何行事。”
“明公迎大駕至許,尊奉天子,遇此亂臣賊子,自當討之,不然天子威德頓衰,四方之人將多不承王命也。”荀彧十分決絕的說道。
“隻是如今許都方定,四方多事,加之如今春月,糧草輜重不足,可以天子之名,令徐州呂布、江東孫策、廣陵陳瑀等人發兵征討袁術。”
曹洪在席,他惑然了一句:“呂布與袁術相連,孫策為袁術所驅,陳瑀不成氣候,此三子者,雖有天子之命,可他們也未必會遵從吧。”
荀彧淡笑著搖了搖頭:“呂布反覆之人,但以爵祿誘之,加以說客道明利害,呂布必然不會再與袁術相連;孫策驍勇,與其父相類,自渡江以來,六郡遂下,內有自立之意,欲圖割據一方,今者袁術行僭越之事,孫策當會同袁術割席斷交;至於廣陵陳瑀,貪名好利之人也,以王命加官賞爵,其人將為我等所驅也。”
“先由此二三子襲擾淮南,我軍待到夏收後,兵精糧足再行征討,以逸攻勞,無所不可,此奉天子以討不臣之事也。”
曹操撫掌一笑,他讚道:“一如文若之意。”對於荀彧給出的謀劃,他很是認同,也認為事態會像荀彧所描述的一樣發展,而一旁的曹洪,則是麵上還有些惑然之色。
而接下來的事情,正如荀彧所預料的一樣,徐州呂布在陳珪的勸告下,同袁術決裂,並將袁術的使者韓胤送到了許都,江東孫策,亦是發書與袁術分清界限,不再與袁術往來溝通。
曹操對徐州和江東分彆做出了應對之策,一則他乾脆的將韓胤明正典刑,以示不與叛漢之賊共存,並行文呂布,讓呂布討伐淮南,二則他假天子之名,派議郎王誧攜帶天子的詔書給孫策,以孫策為騎都尉,襲了其父孫堅的烏程侯,兼任會稽太守,同時要求孫策整頓兵馬,彙合呂布、陳瑀一起攻伐淮南。
霎時間,袁術的處境就甚是危殆了。
“呂布、孫策、劉璋、劉表、曹操……”
壽春的宮室之中,袁術一個個念叨起了仇家的名字,呂布斷絕和他的婚姻,並將他的使者韓胤遞送到了許都,為曹操所殺,孫策發文與他決裂,背叛了他,關中的劉璋、荊州的劉表則是發檄文厲聲喝罵於他,並移文四方,號召漢家忠義之士征討淮南,取他的項上人頭。
至於總覽朝廷的曹操,則是以天子之命遣使,當麵遍數他的罪愆,直把他這位仲氏天子視若無物。
靜下心來,袁術頓感天南地北,四麵八方都是批鬥他的聲音,都在喊著索他的性命,為漢家除去他這個‘賊子’。
‘何至於此!’袁術一臉的苦澀,口中不成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