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郡,介休城。
太原郡通往河東郡的道路,從北向南,以介休為起點,永安為終點,其名曰冠爵津,也即是後世的雀鼠穀。
當下,秦王劉璋統帥關中人馬進軍太原,並州牧高乾於永安城據守。
按理來說,在永安城被劉璋拿下之前,介休城自是有泰山之固,畢竟關中的人馬,不能越永安去攻介休。
然而就是高乾據守永安,自信滿滿的情況下,介休城為劉璋麾下大將張任所攻下。
據守於永安城,乍聽到介休失守消息的高乾,是一臉的不可置信,但在多番派遣斥候偵察後,他確信了介休失守的消息。
而介休失守,一則意味著高乾退往太原郡的後路斷絕,二來意味著太原郡當下的情況不是太好,不然如何會被張任奪取了介休城。
隻是令高乾疑惑的是,他沒有收到過關中人馬偷渡冠爵津的消息,也是他屯於冠爵津的南口永安,關中人馬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自是不太可能瞞得過他。
可就是沒有什麼異常的情況下,介休城失守了,這大大的出乎高乾的意料。
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問題?
高乾思來想去,他突然有所明悟,奪取介休的關中人馬,不是由南向北,多半是由北向南而來。
關中人馬自關中北上,曆上郡、雲中,再轉向東方,經雁門、雲中,再折向南方,就可抵達太原郡,出現在他的背後。
‘好算計。’高乾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一條路可不好走,路上多有夷狄和蠻子,且道路悠長,對於後勤的壓力也很大,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複的下場。
史冊上,趙武靈王有過相同的計策,為了避開函穀關的險阻,趙武靈王有意從河南地繞路南下,直趨關中的腹地,不過後來因為趙國發生沙丘之變,趙武靈王的計策沒有得到實施的機會。
這是一式險招,功成的概率極小,可秦王劉璋膽大非常,竟是使了出來。
永安城不可守也,高乾冒出了一個念頭,一個決絕的念頭。
介休失守,想拿回來隻怕是千難萬難,況且他不可能抽出兵力去北上奪回介休,蓋因抽調兵力北上,永安城的守禦就薄弱了。
今不得戰,亦不可守,沒有投降劉璋念頭的高乾,迅速做出了決斷,他打算撤離永安城,擁兵東去,前往上黨郡。
太原郡丟了,上黨郡卻是萬萬不能丟的,一旦失去了上黨,整個冀州都將處於秦王劉璋麾下關中人馬的攻擊範圍內,且握有上黨高地,是戰是和,全憑秦王劉璋的個人心意了。
為了避免被關中人馬銜尾追擊,高乾將撤軍的時間放在了晚上。
是夜,月明星稀,烏鵲南飛,四野在月光映照下,處於一片清明的狀態。
趁著明媚的月色,永安城的東門於夜間悄悄打開,一隊人馬疾馳而去,奔向上黨郡。
第二日。
當屯於城外的匈奴單於呼廚泉,遣人到永安城和高乾互通消息時,使者帶回一個不好的消息,高乾不見了,永安城的精銳士卒不知所往,隻剩下一些老弱。
呼廚泉聞之大為震驚,他向使者追問道:“可曾盤問城內老弱,到底是何情由,如何高乾不好好守住永安,卻丟棄此城而去。”
呼廚泉的語氣緊張,夾帶著驚慌之色,高乾引兵而去,將永安城拋棄掉,這不是一個美妙的信號,而是一個糟糕透頂的征兆。
禍事了!!!
使者恭聲回道:“大單於,小人盤問了一番,得知高乾在昨夜引兵從東門奔逃而去,至於情由,似是因為介休城出現了變故。”
“介休?”呼廚泉不明所以,介休城他是知道的,乃是冠爵津的北口,受高乾邀請,自太原郡南下的他,路上還經過了介休城。
介休城是永安城身後的城,在永安無有變故的情況下,介休城如何會有什麼變故,呼廚泉神色惑然,小小的腦袋上出現大大的問號。
使者開口,解開了呼廚泉的疑惑:“稟大單於,說是關中人馬不知從何處偷渡,竟是摸到我們的身後,奪下了介休城。”
“啊!”呼廚泉訝異了一聲,他的兩隻眼睛瞪的溜圓,嘴巴也是張的老大。
於城外駐營的他,將麾下胡騎斥候四散,永安城,以及永安城左近的情況,他是一清二楚的,關中人馬斷不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偷渡過冠爵津,進犯他們身後的介休城。
容不得呼廚泉多想,去思考出一個合理的原由,但聽隆隆的戰鼓聲從遠處傳來,關中人馬似乎是知曉了永安城的變故,大軍傾巢而出,將要攻取永安城。
“告訴諸千戶,速速整理行裝。”呼廚泉一聲令下,現下高乾拋棄永安城而去,他自是也要離開,不會在這裡幫高乾去阻截關中人馬,他可沒有那般子的義氣。
況且高乾不告而走,自己偷偷摸摸跑掉,呼廚泉揣測高乾八成是把他當做炮灰和肉盾,想用他來拖住關中人馬的追擊,他可不是笨蛋,自是不會做此等不明智的舉動。
“退軍、退軍。”呼廚泉高聲喊道。
匈奴人所立的營寨簡陋,沒有多少輜重,是以匈奴人不消數刻就收攏完畢,在呼廚泉這位大單於的帶領下,急速北上,打算回到太原郡。
或謂在關中人馬占據介休的情況下,呼廚泉北返的的道路不通,說不得在路上為關中人馬所截殺。
可道路不通就不通,呼廚泉還是打定主意北還太原。
無他,蓋因匈奴所部老弱皆在太原,不北上和家人團聚,他麾下的匈奴胡騎就會掀翻他這位大單於。
高乾往上黨遁走,呼廚泉向北而去。
永安城,為關中人馬所下,三萬餘關中人馬進駐了永安城。
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