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
“兵分兩路?”劉璋發出訝異的聲音,他本以為河北人馬會專意一處,但沒想到高乾做出了分兵的舉動,一路進犯太原,一路圖謀河東。
而且作為偏師襲擾河東郡的主將,不是高覽、去卑等二流將校,乃是河北數得著的驍將麴義,這就不是很合乎常理。
畢竟作為主帥的高乾往太原而行,可見河北這次的目標是太原郡,即是如此,驍勇善戰的麴義就當和高乾一齊行動,早早的攻下太原才是,不然這邊高乾拿不下太原,那邊麴義受阻於玉璧,兩邊都討不得好處。
荀攸聽出了劉璋的惑意,他解釋了一句道:“大王,據間細回稟,麴義之所以沒有隨高乾作戰,而是作為偏師襲擾我太原,蓋因麴義以河東為先,與高乾謀取太原的計劃相悖…”
“所以。”鄭度接口說道:“麴義和高乾爭執不下,兩情相逆,高乾就沒有與麴義並肩作戰的想法,索性打發麴義為偏師發兵河東了事。”
“然也。”荀攸微笑著點頭:“將帥不合,是兵家的大忌,而今河北人馬中最為驍勇的麴義獨領一師,與大眾分隔開來,這是河北的不幸,卻是我等的大幸。”
“愚意當著令甘興霸、法孝直、馬孟起引軍趕赴玉璧所在,與屯於玉璧城外的麴義相持,伺機攻破麴義的人馬,若得良機,當留下麴義這條性命。”
“麴義昔日破白馬義從,逐黑山義軍,威名震於河北,士卒莫不仰視,如果我等能於此誅殺此人,則河北必然震恐,其軍心士氣自然萎靡不振。”
“嗯。”劉璋頷首,目光中有些意動,袁紹麾下諸將,以麴義為長,其人最是驍勇善戰、所當無前,而今劉璋打算圖謀河北,自然要剪除袁紹的爪牙,然後再咽下肥美的冀州。
事情有了定論,劉璋即可著荀攸書寫王令,當下就發往河東,命甘寧、法正、馬超等人見機行事,伺隙而動,儘量將麴義留在河東,不讓麴義得以返回上黨。
議定了河東的事情,劉璋觀閱起了太原郡的軍情文書,文書上言,南匈奴右賢王去卑遣使者蘭棵深入太原,招誘太原郡的匈奴餘部,意圖待到高乾一至,裡應外合,傾覆太原。
而匈奴中幸有一位忠義之士——胡裡改,私下裡向杜畿舉報了這件事情,杜畿、張任有了準備,趁著高乾未至,先做局將匈奴殺略殆儘,穩定住了內部。
‘匈奸!’劉璋腦子中冒出了一個詞彙,匈奴中的奸細,自是匈奸無疑了。
於心中哂笑了一聲,劉璋斟酌了起來,這個喚作胡裡改的匈奴千長,到底是一名忠義之士,還是識時務的俊傑,這一點他隻能說未可知也。
不過不管胡裡改的本心如何,劉璋都有十足的把握去拿捏胡裡改,畢竟胡裡改出身的南匈奴,乃一介草原上爭霸失敗的喪家之犬,為漢家收留,得以苟延殘喘,意圖翻天覆地,卻是癡心妄想。
“太原有張公義、婁子初在,高乾卻是無能為力,我等可靜觀成敗。”劉璋對太原郡沒有什麼憂心之處,儘管進犯太原的是河北主力人馬高乾、張郃一夥。
略過並州的戰事,劉璋垂詢了一句:“曹孟德可有什麼異動?”
“並無異動。”荀攸搖了搖頭:“而今並州烽煙大起,戰事方興,曹孟德八成也想坐收漁翁之利,隻秣馬厲兵,枕戈待旦,卻是彆無他事。”
“且行書河南尹,令黃公衡謹慎些,曹孟德用兵非凡,說不得會突然暴起。”劉璋叮囑了一句,不會叫的狗才會咬人,現下曹孟德默然無聲,十成十沒有憋什麼好屁。
所故,著令作為河南尹的黃權抱著三分小心,用以應對波詭雲譎的局勢,是相當有必要的事情。不然以用兵仿若孫吳的曹操的智謀明斷,對著河南尹籌劃萬端,說不好,一個不小心,河南尹將為曹操奪了去。
“臣下之意亦是如此。”荀攸應和了一句,他對曹操的態度,比起袁紹較為謹慎些,畢竟袁紹用兵不及曹操,對待曹操這樣的敵手,須得萬分小心,不然一個不好,就容易著了曹操的道。
……
許都。
荀彧向曹操通稟起了近來發生的大事:“袁本初遣派劉玄德發兵遼東,遼東太守公孫度素來暴虐無恩,苛待士庶,是故劉玄德一至,豪傑莫不相迎,士庶紛紛投效。”
“公孫度因故為之不忿,依仗人馬倍於劉玄德,發兵與劉玄德大戰,緣奈何士卒不如備兵精練善戰,屢戰屢敗,大事去矣,如今遼東已為劉玄德所據。”
“好一個劉玄德。”對於劉備得意的事情,曹操沒有不快,反而撫掌感喟了起來。
對於劉備,曹操有一種亦友亦敵的情緒在,他自認為舉之天下英雄豪傑,除去秦王劉璋,也就是劉備能與他比肩,得以和他並駕而驅。
所故,劉備一舉奪得遼東,曹操很是欣慰和感懷,這件事說明他的眼光不差,有識人之明。
忽的,曹操問詢了一句道:“雲長是從泰山郡離境,前往青州的吧。”
“是的。”荀彧點頭,他瞧見了曹操臉上的失意,自從關羽封金掛印離開許都,曹操每每提起關羽,都是有著說不出的愁緒:“據臧霸遞來的消息,關雲長自泰山離境,意圖自東萊浮海而去,同劉玄德相會於遼東。”
“望雲長能一路順風,無有波瀾。”曹操祝福了一句,同時也有些傷懷,如此忠義之士,竟不能為他所用,反倒是對劉玄德誓死不渝。
傷懷隻是片刻,曹操調整的很快,他和荀彧討論起了並州的戰事:“並州現下戰況如何?”
荀彧作答:“上黨軍馬兵分兩路,一路向太原,一路向河東,合計有士卒三萬餘。”
“三萬餘。”曹操對這個數字不太滿意,隻出動三萬軍馬,說明袁紹沒有儘全力,關中和河北的戰事就稱不上如火如荼,生死一線,他也就沒有可趁之機。
“且靜觀其變,再做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