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
“母妃她對昆德悉心照料,無微不至,怎麼就照顧不周了,母妃不委屈,我都要委屈死了,父皇他還不告訴我是誰進得讒言。”
秦靜姝的聲音嬌嬌糯糯的,語氣又輕又緩,她用手托著下巴,眼裡帶著明晃晃的困惑。
“父皇的授意,母後下的懿旨,隻是禁足而已,就讓順嬪在長春殿好好歇著唄,反正平時也無寵。”秦明玥事不關己地懶散道。
見秦靜姝眼冒淚花,泫然欲泣的模樣,她直了直身,“許是底下的奴婢做了什麼糊弄了順嬪?
再如何儘心也罷,畢竟人養在後殿,恃強淩弱是隻道是尋常的人心之惡,昆德年幼,不是順嬪的親孫女,父親大皇兄又遁了空門,奴婢起了拿捏小主子的心思也不稀奇。”
秦明玥一本正經地胡扯,手指輕輕點著薄似蟬翼的茶杯的瓷壁。
父皇以照顧不周為由,將大皇兄的獨女昆移交給陸靈毓撫養,難道是在針對順嬪嗎?
絕無此種可能。
秦明玥的手指纖細修長,指甲剪得整齊,泛著瑩潤的淡粉,指尖有一下沒一下有節奏地輕輕敲擊著薄胎瓷的杯壁,茶湯的水波悠悠似浪,杯中的茶葉若在水中翻轉,浮浮沉沉。
是大皇兄。
陸靈毓那個女人在父皇心中的地位一向超然,反正自她記事起,就是如此,區區一個尚宮,在宮中有獨立的宮殿,在宮外有父皇賜予的府邸,自由進出皇宮,人總能在爭鬥中置身事外,不被任何人、任何事波及。
父皇將昆德交予她撫養,是存要保住昆德的心思嗎?
養在順嬪那怎麼就保不住了呢,何須如此?
“二姐,你說是不是陸尚宮那個女人啊?母後和母妃都很少提她,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父皇對她的優待。
她不是妃子,沒有孩子,除了父皇的寵愛,什麼也沒有。
父皇在時,大家都願意敬著她,如今她也到了想養個孩子傍身的年歲了?這才......”
五公主秦靜姝湊到了秦明玥身側,小聲嘀咕。
“皇子公主都有自己的母親孝敬,大皇兄的長子英國公夭折,大皇兄奉命出家,就算大皇兄在外麵偷偷留下了多少子息,也上不了台麵。
父皇膝下長子這一支除非大皇兄完成了自己立下的宏願還俗,就剩昆德立在台前,如今昆德封了郡主,日後太子哥哥繼位,加恩大皇兄,封昆德一個公主也不出奇。”
麵對叔伯姨姑兄弟姐妹時,但凡腦子正常的君主都會選擇削男子,加恩女子。
畢竟公主們可比王爺們安分老實得多,加恩女子為自己不得已鏟除異己排除威脅的顯示的刻薄寡恩上,鍍一層溫情脈脈的金光,就兩個字“實惠”。
陸靈毓選擇撫養一個小郡主要比小王爺來得更安穩。
“這麼一想,陸尚宮思慮還挺周全的,隻除了得罪了一下我母妃,而我母妃是個軟柿子,十二哥也是人周知的軟弱,得罪就得罪了,又不會有什麼後果。”
秦靜姝微微撅起了嘴,將小巧的下巴搭在秦明玥的手彎上。
“被你這麼一說還真挺像那麼一回事的。”秦明玥漫不經心地擺弄著茶具,“不過......”
“啟稟殿下,東宮有殿下的邀帖。”
“什麼帖子啊?”秦明玥手指一夾,接過貼身伺候的宮人轉呈上來的帖子,展開來隨意掃了一眼,“玉蕤院,江玉攬?”
雖然不知道江玉攬著急著下帖邀她何事,“也確實該去東宮看看她了,我可憐的小侄子啊,就這麼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