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住院部的路上,童欣一直盯著電梯不斷跳動的數字。
當顯示樓層顯示「5」時,她突然看著我說:“問你一個事。”
“你說。”
“你知不知道做什麼工作能來錢快一點,不犯法的。”
那一刻,我看見她眼裡燒著某種決絕的光。
電梯門打開,住院部消毒水的氣味在鼻腔裡橫衝直撞。
走出電梯,我小聲對她說道:“我見過淩晨三點去屠宰場搬凍肉,每斤提成兩毛;也見過給直播平台當人肉沙包,穿玩偶服跳八小時舞;還見過在私立醫院當試藥員,吞那些還沒過臨床的靶向藥……”
這些也確實都是我親眼所見。
當初我一個病房的那個患者,他的家裡人就是這麼乾的。
可惜,最後還是沒能救活。
這個世界是殘酷的,它才不會因為你有多努力,就會給你想要的。
就像老舍先生在《駱駝祥子》裡的一句話:
“雨下給富人,也下給窮人;下給義人,也下給不義的人。其實,雨並不公道,因為下落在一個沒有公道的世界上。”
……
回到病房,童欣又恢複了她正常的狀態,明顯是不想讓奶奶擔心。
可奶奶什麼沒經曆過,她突然問道:“欣丫頭,你跟奶奶說實話,就我這個病,得花多少錢啊?”
童欣愣了一下,才握著奶奶的手說道:“不多,奶奶你彆擔心,我有錢。”
“你說實話,不要騙我。”
童欣顯得有些欲言又止,她確實不好說。
於是我把話接了過來,笑著說道:“奶奶,我跟你說實話,你這個病得花不少錢呢,剛剛醫生說之前要三十萬。”
“多少?!”奶奶的聲音都顫抖了。
童欣也橫了我一眼,顯然怪我不該說。
緊接著,我話鋒一轉:“不過這錢都已經交了,退不了了。”
“交了?誰交的呀?”奶奶看了童欣一眼。
童欣也顯得有些意外,我自然沒和她商量這些事。
於是我又開口說道:“當然是童欣交的呀,所以奶奶,如果你心疼錢,那你就好好接受治療,啥也彆想,反正這錢也退不了了。”
奶奶顯得局促,緊緊握著童欣的手,唉聲歎息的說道:“欣丫頭,你怎麼……這麼多錢呢,你說你何苦呢?奶奶都是過一天算一天的人了,可你還年輕啊!而且,你媽媽還……”
奶奶欲言又止的歎了口氣。
童欣仍然不知道說什麼,就低頭沉默著。
我索性直接摟著童欣的肩膀,對奶奶說道:“奶奶,你放心,我們年輕,有的是機會掙錢,我和童欣也會一起努力的。”
我話說完後,童欣突然抬頭看著我,她的眼睛裡布上了一層水霧,還有一種複雜的神色。
也就在這時,病房門突然被打開。
我以為是護士來了,回頭一看竟然又是童欣之前那家公司姓餘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