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鴉雀無聲。
一眾和尚道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是沒人站出來說話。
如果有選擇，在場的沒有一個願意來。
可既然自家在京城混飯吃，出麵把他們找來的，必然是得罪不起的人物，不想來也得來。
可問題是，找他們來的人得罪不起，那我這個高天觀外門弟子，崇明島投資基金的實際掌控者，就能得罪起？
惠真人脾氣怎麼樣不好說，可小陸元君她心眼小啊！
上一個得罪高天觀的老君觀，差點就被徹底封了，雖然在投資大會前被解封，可主持現在還在看守所蹲著沒出來呢！
我說：“怎麼，諸位來都來了，什麼都不問，怎麼替人弄清楚這買壽續命的門道？靜心道長，你是前輩，懂醫術，也會道法，要不你說說？”
靜心道長坐在最靠邊的位置，從打我進來，他就眯著眼睛好似打盹，被我這麼一招呼，嚇了一跳，睜開眼睛，左右看了看，問：“這麼快就結束了？我就是說以惠真人本事身份，那還不是說什麼就是什麼，根本沒什麼必要問嘛，既然結束了，那我就先走啦，醫院那邊可不敢離開太久。”
坐在他旁邊的和尚趕緊拉了他一把，道：“靜心道長，沒開始呢，惠真人想讓你代表大家說兩句。”
這和尚是京城玉福寺的方丈，叫仁智，崇明島大會投了一百萬，算是中規中矩，也沒有什麼搶班奪權的想法，低調來低調去，甚至我與純陽宮鬥法那晚都沒有去現場湊熱鬨，如今坐在這裡，雖然麵上穩穩當當，便從小動作小細節上，卻可以看出如坐針氈，滿身的不情願。
靜心道長茫然地道：“讓我說什麼？買壽續命這法門，我不懂啊。這是外道術吧，要論對外道術的了解，正道大脈裡沒人能比得過高天觀，惠真人是高天觀門下，那就是研究外道術的權威，不如就惠真人講一講，我們先一起學習學習，然後再討論這法子？”
眾人立時齊聲叫好。
“這主意好，我讚同。”
“靜心道長說得對，啥事不都得聽聽權威專家的意見嘛。”
“高天觀專殺外道術士，對外道術比我們懂得多了。”
“那就請惠真人講法吧。”
“仁澄，給惠真人搬把椅子來，你這地主做得不地道啊。”
我笑了笑，抬手一擺。
所有人立刻閉嘴。
我便說：“想聽我講法，以後有的是機會，我這次來是應鄭公子的邀請，來解釋買壽續命這檔子事的，講這其中的道道，怕是佛像後麵的諸位也聽不懂。諸位既然對這事感興趣，特意跑來一趟，那就出來，一起看一看這買壽續命是怎麼回事，比乾聽效果可要好多了。你們要是不出來，那今天這事就到此為止吧，過後再想聽人解釋買壽續命，去白雲觀請我師姐陸塵音來好了。”
說完，我一甩袖子，轉身就往外走。
“惠真人，請留步。”
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
佛像後麵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呼啦啦走出六七個人來。
趙開來、薑春曉都在其中，隻是他們兩個卻也站在邊上。
居於正中的是個團臉的中年男人，滿身的富貴氣，神情卻是極為疲憊無力。
“惠真人，這次討論會雖然是小六子促成的，但歸根結底是我的意思。
我家裡老人最近身體狀態不怎麼好，以前就聽說金城有能人可以替人延壽續命，為這事小六子還特意代表我們大家跑了一趟金城。
可他回來之後，卻絕口不提這事，好容易提了，又說這法子不行，可哪裡不行也說不出個子午卯酉來。
最後他跟我說這事沒人能比惠真人你更明白，所以我就特意請惠真人來講一講，這法子為什麼不能用。
我身邊這幾位都是平時走得近的兄弟姐妹，大家也都對這事特彆感興趣。
惠真人，就麻煩你給我們講一講，也不算什麼大事，倒犯不著驚動小陸道長。
也不白讓真人你忙活，該有的車馬辛苦費，不會短了你的，你要是喜歡靈吉寺，我讓人把那寺廟的產權轉給你，你想改成道觀也沒問題。”
我上下打量了這個中年人幾眼，便說：“上來不報名，就是不想讓我知道你是誰。不過我認識趙主任和薑主任，能在你這個年紀讓他們兩個站一邊的人，滿京城也數不出幾個來，你不告訴我名字，屬實是掩耳盜鈴，可笑。”
中年人說：“掩耳盜鈴有掩耳盜鈴的好處，有些事情不揭穿，麵上就都好過，要是揭穿了，誰都不好過，你知道我是誰，裝心裡就好，我們隻說正事，不論關係，是誰無所謂。惠真人，你從在金城現身，一路走過來，不就是求個名嘛。這樣吧，今天這事你能說清楚，回頭還有個更大規模的研討會，我請你做貴賓出席，替你在全國同行和奇人異士麵前好好揚一回名，你看怎麼樣。”
我笑了起來，道：“也行，糊塗廟裡糊塗神，大家都不麻煩。金城的買賣叫做劫壽續命，簡單說，就是劫彆人的壽來延長買壽人的壽命，是三十六大道術之一的延生續命中最頂尖的法門，也被列為陰毒第一，大清律，有劫壽奪命者，淩遲，父母妻及子女儘誅！
這個法門要是真能替人延壽續命，曆朝曆代的皇帝怎麼可能不用？可真要論起來，短命的皇帝比長壽的皇帝要多得多。不過，這法門其中的道理，光靠說卻是一言兩語說不清楚，有些關節不懂道法，就算聽人講個十遍百遍也還是聽不懂。倒不如我給你們現場演示一下這其中的利害。
京城有個叫陶明亮的坐地老爺，這是江湖黑話，就是他那一片的老大，可以坐地分贓，平享下麵各飯口生意的孝敬。他就曾在金城買壽續命，前陣子還跑到金城去求我施法固壽，好讓他能繼續活下去。
各位都是跺跺腳，四九城都得跟著顫三顫的大人物，不如把這陶明亮找來，我現在給你們演示一下這其中的道理，也省得你們天天惦記這麼個不實用的法門！”
那中年人道：“不用找，他人就在後麵，隻是不願意出來。”
他說著拍了拍巴掌，衝後麵叫道：“把陶老板架出來。”
便有兩個年輕的保鏢架著陶明亮走出來。
我一看陶明亮的模樣，就是一笑。
果然不出我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