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公爹愛惜人才,便提出送他去考鬆山書院。若是他能考上鬆山書院,族裡裡便給他交束修。”
“他不負眾望,一舉就考上了鬆山書院。我夫君他嫉妒李茂成,便提出想要冒名頂替。”
“我公爹就夫君這一個獨子,禁不住他軟磨硬泡,要死要活,隻能無奈同意。李茂成顧及自己的寡母安危,隻好就犯。”
“李茂成的妻子貌美嫻淑,我夫君他竟然,竟然起了換妻子的心思!”
小娘子的畫悲憤交加,一張俏臉脹的痛紅,眼裡傷心,痛苦,憤怒,羞恥,夾雜在一起,熬成了一鍋苦水粥。
“嘶嘶嘶。”嚴複鬆倒抽一口冷氣,這李茂成看上去狗腿子的很,李少言說一,他從不敢說,沒想到內心居然如此狂野。
即便自己采遍花叢,也不敢起這等心思。
現場一片死一樣的寂靜。
吳山長張張嘴唇,卻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麼。
嚴複鬆深呼吸幾口,輕聲道:“小娘子不要怕,今日天色已晚,你先回家。這件事我們已經知曉了,待我們仔細排查後,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小娘子哭著搖頭:“我回家去隻會是死路一條,我是偷偷跑出來的。”
“還不如回娘家?”
“我不過是一介孤女,爹爹娘親早逝,娘家再無其他人。”
小娘子悲從中來,哭泣不已,若非自己家中無人,怎麼會被他欺辱至此?
嚴複鬆偷瞄一眼吳山長,見吳山長垂下眼眸,不動聲色地喝著茶,似乎並沒有要管下此事的意思,於是心中吃下了定心丸。
“小娘子若是不嫌棄,我在在京郊有一座小院,你不如先去小院暫且歇腳?”
要不送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瞧著很是靠譜。
小娘子踟躕半晌,最後微微點點頭。
嚴複鬆派人把小娘子送到京郊的小院,隨後關起門,看向吳山長,等待他做最後的指示。
吳站長挑了挑燭火的燈芯,泛黃的燭光忽明忽暗,照得他的神色陰晴不定。
嚴複鬆其實心裡已經有隱隱有了主意,而且他相信,吳山長會跟他做出一樣的選擇。
因為他們本質上其實是一路人。
果不其然,吳山長悠悠開口:“妻子告丈夫,本就有違常理。我們鬆山書院身為天下私學之首,要為天下做出正確的表率。”
“比起學子冒名頂替這等小事,三綱五常更為重要。”
“為了維護這天下正道,我們鬆山書院受點委屈算不得什麼。”
袁福鬆鞠躬行禮,默契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心懷天下,吳山長不愧是吾輩楷模。”
兩人對視一眼,確定對方都心領神會,這才告辭。
嚴複鬆闊步走在竹林小徑,竹葉婆娑。
貞姿不受雪霜侵,直節亭亭易見心。
誰說心懷天下才是貞心?
想要賣貨帝王家,出人頭地,位及人臣,不也是如此?
誰又比誰更高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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